“那你怎么不礼貌问候我?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叶春彦笑道:“看你说话的气势,应该很好。如果你愿意把网上的差评撤销了,我想会更好。”
杜时青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什么事,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你还挺记仇的。我都已经忘记了。那时候只是想稍微教训你一下。好了,回去就帮你弄。”
她抬手指着他的脸,“对了,你的脸怎么了?”
“刮胡子弄伤了。”
“真的假的?你会不会是故意自残让我姐心疼啊?”
叶春彦斜眼睨她,笑了笑,抬手拿了杯酒,转身就走。杜时青觉得冒犯,要去拦他,却有另一个男人迎上来,对她道:“杜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是个脸微圆的小个子中年人,戴黑框眼镜,太普通的脸,拍张照片当通缉令都未必能找到人。他见杜时青没印象,就及时递上名片,是一家律师事务所争议解决部合伙人,“上次我和你爸爸一起吃过饭。你和你姐姐都在。”
杜时青点头,“哦,是钱先生啊,好久不见了。”
其实根本没想起他来。她的视线绕过他朝斜后方去,有个清瘦的青年人站在不远处,倒也算清秀,“他是和你一起来的吗?让他走近些好了。”
钱先生立刻把人叫到身前来,“这是小乔,乔念东。由我带他,他也是我们律所争议解决部的律师,刚进来没多久。我带他见见世面。”
杜时青明白潜台词,寻常的新人不至于有这待遇,想来这个小乔也是有些家底的。
杜守拙进来了,钱先生立刻迎上去,留下小乔给杜时青道:“你们两个年轻人,估计能谈的话题多一点。我这个老人家多留,你们估计要嫌烦了。我是很有自觉的。”
乔念东长得不赖,他的好看是一种生活气质浓郁的端正。浓眉大眼,鼻子高,却有些粗笨。脖子不长,肩膀很宽,中等个子。他不比叶春彦,那锐气得与外人格格不入的脸。又不像她的倒霉表亲夏文卿,极俊秀的五官近于少女,又生得四肢修长,像一根随风吹起的柳枝。
杜时青倒是莫名很喜欢他,与他对视一眼,笑道:“你是不太爱说话呢,还是不想和我说话?”
乔念东腼腆笑道:“都没有,只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怕一句话说不好,让你嫌烦。”
“我脾气有这么坏吗?还是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没有,是我嘴比较笨。很少和异性说话。”
“骗人的吧。你工作的地方没有女同事吗?”
他低头,好像有些脸红,“工作上的对话,和私下的对话不一样,而且我的女同事都一般比我大。大家上班的时候又都灰头土脸的。和你又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低着头,舔了舔嘴唇,含糊笑道:“你去找别人聊吧。”
信心比天大的男人随处可见,内向到这地步的倒少。杜时青觉得他好玩,故意逗他,“你这样可不行。当了律师,上了庭,说话吞吞吐吐的,官司都赢不了。”
他低声抱怨道:“又不是我想当律师的,我爸妈想让我做的。”
杜时青觉出些同病相怜来,还要再追问,他却一指楼上,道:“那是你爸爸和姐姐吧,他们好像要说话。”
杜秋和林怀孝站在二楼楼梯口,旁边自然是两位春风满面的父亲。老林举起话筒先说话,乐队会意,立刻停下演奏。楼下的客人都心不在焉望着他。
他道:“感谢大家能过来。今天是双喜临门。既是我儿子林怀孝三十岁的生日,也是他和杜秋杜小姐订婚的日子。时光荏苒,三十年,已经能让一个婴儿长成一个健康、快乐、能干的小伙子。我不谦虚地说一句,还很英俊。”
客人们都笑。杜秋扫向身边的林怀孝。他的面颊苍白无血色,眼底的青痕是用粉底盖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