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得到机会了,杜总很器重我。”
“我觉得这可不够,说到底姜媛媛还是压在你头上。她到底还是和你不一样,已婚女人,有孩子有房,将来真的做不下去了,转身回家让男人养着就好。你还年轻,许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闯,不容易的。”
姜忆把手抄进衣兜里,攥成拳又松开,“我刚才看到了周长盛。我不认识他,可听说他被杜总调去外地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让人知道。他的家还在这里,之前杜秋急着把他调走,本来就不人道。她这个性格啊,就是睚眦必报。顺着她的意还好,什么时候觉得你没用了,就不好说了。”
他耸耸肩,极快地摆出一张真诚的笑脸,道:“不好意思啊,我没说你,就是举个例子。”
“你这算是挑拨离间吗?”
“啊,这我不知道,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倒是很喜欢你这个性格,直来直去很爽快。你有我电话吗?”
“办公系统里有。”
夏文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姜忆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尽力而为。对了,姜媛媛那份点心,你帮她吃了吧。反正她也不在。”
下午茶的分量不小,一块蛋糕,两个甜甜圈,一杯咖啡。姜忆也吃不下,就放进出租屋的冰箱里,想着明天热一热当早饭。
一套房子分租给三个人。姜忆住的是主卧,多一个洗手间,就让他生出极大的喜悦感,也每月多从他账上划去七百。其实按他的现在的收入,单独租一套房,咬咬牙也是足够的。可他到底还是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才更安心。
想赚钱,想赚大钱。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他是小地方出来的,爸是农民,妈在餐馆做。野心和白日梦此消彼长,他听过靠炒股一夜暴富的故事,也想过转行去互联网公司。上一份工作经常加班到九点,他还到家后还上网课到凌晨一点,坚持了一个月,身体先吃不消,去医院检查出来心脏早搏。
电脑显示器上贴着一张纸条,是他从一篇心灵鸡汤里剪下来,时刻勉励自己的。
“勤练笔,勤动手,培养耐心,深入思考,避免眼高手低,浮于表面。皇天不负苦心人,只要比别人多努力一点,就会比别人更成功一点。”
周长盛偷偷回来显然有猫腻,还和夏文卿有关,所以才抛了橄榄枝给他。究竟该不该站队?他也吃不准,因为不知道夏文卿和杜秋究竟谁的胜算更大些。如果是姜媛媛,估计已经第一时间把周长盛的事汇报给了杜秋。
可他不想当忠心的狗。费这份心做什么?他不过是给人打一份工罢了。杜秋强在哪里,强在会投胎罢了。光是她上下班坐的车,就不是他靠打拼能买来的,更别说司机才是最奢侈的。
他给自己定下了五年里买房的计划,又过去一天。他打开记事的应用,上面提示道:距离买房还有1730天。
钱才是最重要的。女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有什么用?又不是他的。他气急败坏地把姜媛媛的笑脸从脑海里撕扯出去。
许是晚上没睡好,姜忆第二天起的略晚。他手忙脚乱着洗脸,想着干脆把蛋糕拿去公司吃。一拉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垃圾桶里倒多出了包装纸。
他大骂道:“妈的,谁吃了我放冰箱里的蛋糕?我下老鼠药了。不怕毒死你啊!”
因为许多蜜月应有的欢愉,他们睡到中午才动身,坐飞机去纽布伦斯维克省,有当地的导猎接待。五月与六月正是加拿大政府规定的猎熊季,因为黑熊泛滥,为了控制动物数量,猎熊在加拿大是合法生意。导猎平时打猎谋生,也接待国内来的客人,让他们体验捕猎的快意,赚取佣金。
外国人打猎要考取持枪证,杜秋前几年就有,显然她已不是第一次来了。她有一把专用的鲁格步枪,一板十发子弹。导猎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说这次狩猎大概要五天,由他去找黑熊的踪迹,一旦打死猎物,狩猎就算结束。以往也是这样,而且杜秋像是运气格外好,往往三天内就能打中一头熊。
第一天杜秋跟着导猎进森林,叶春彦则在河边钓鱼。猎人的房车就在旁边,河里的食材能立刻处理成菜。他只钓晚餐用到的鱼,不需要太多战利品炫耀,钓到第三条时,便已停手了。他对猎杀兴趣寥寥,只绕着河边散步。这里蚊虫不少,不能总坐着。入夜后,他们依旧一无所获,便在房车上休息,吃黄油煎的鱼。
杜秋和叶春彦睡在一张床上,她凑近看他耳边的皮肤,笑道:“你耳朵后面都晒红了,找个阴凉地方待着啊。”
她找出一顶粉蓝色的带蕾丝花边的帽子,垂下来有面纱,坚持要他戴。
第二天叶春彦依旧钓鱼,戴着帽子放下面网,像是上世纪的豪门寡妇。依旧是三条鱼完事,他继续看着四处闲逛,蹲下身,耐心地看一朵无名的小花。
远处似乎有人开枪,一片花瓣落下。
不久后,导猎过来叫他,说杜秋打中了头熊,一击毙命,让他去看一眼战利品。
叶春彦跟着他穿过森林,万籁俱寂,只有枯枝折断的细小脆响,杜秋等在一块废弃的木板前,可能是前人已废弃的标记。木板倒在地上,上面溅着一排血迹,依旧鲜红。不远处一头黑熊倒在地上,这个死掉的猎物足有半人高。地上的落叶上还有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