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霍已经多年没下过厨做饭,距离上一次做饭已经过了大概有?七年。娱乐圈并不好混,他初来乍到处处碰壁,徒有?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毅力和野心,在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他没钱,外卖也点不起,吃的最?多的就是酱油捞挂面,晚上拍戏晚了回?来,会特意绕道隔壁阿姨家?的菜园子,偷她家?两根葱切碎了拌面他就很满足。
后来发了片酬手头不那?么借据,他买了礼物?上门道谢,说自己偶尔会偷她小葱吃。
那?家?阿姨神情怪怪的,多半是不喜欢别人?偷她小菜,但是又收了礼见他道歉,心里不得劲。
他拼命拍戏,拍十?个剧能拿到的钱,都不如?别人?一个月的片酬,但胜在肯下功夫又努力,外形优秀,有?些导演能记住他的脸,偶尔有?什么小角色也愿意叫他。
隔壁的阿姨见他每天早出?晚归,每每回?家?都凌晨甚至后半夜,满身?疲惫。起了恻隐之心,偶尔会送来新鲜摘下来的小菜,类如?青菜、生菜、油麦菜之类的,小葱也是刚摘的,又香又辣。
那?时候的他边啃小葱,边没出?息的落泪。
他就是想争口气,想出?人?头地,怎么就这么难;想让别人?能看得起,怎么就这么难。
他一无家?室,二无人?脉背景,寸步难行?。在娱乐圈,好的演技并不重要…不玩点心眼?,争不过别人?。
这么多年过来,他的手也并不干净。
后来一部剧他火了,可以演男主角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出?现在白杳面前狠狠的打她的脸,证明是她错了,甩了他是她眼?光不好,他去找过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她跟当时交往的男朋友冬夜约会,在结了冰的湖畔接吻,身?后的车是迈巴赫,收的圣诞礼物?是六位数的包包,就连怀中的玫瑰花也是用红色玛瑙雕刻。
程斯霍回?家?之后畅怀大笑,他一下子就放下了,再也不沉溺于过去,彻底抛弃从?前的自己。
切着小葱,程斯霍拿起来看了看葱白的部分,啧啧一声:“不够新鲜。”
柳计衡买菜不仔细啊。
拿着葱,他陷入了沉默,回?过头,发现那?个女人?靠在沙发边,一收拿着剧本,一手执一颗苹果,清脆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的神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她放下了苹果,嘴里念念有?词,让人?听不真切。
客厅的左侧放着一个一米五多高的落地镜,方便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和神态。
“表演痕迹太重,人?真正伤心的时候,会有?那?么多表情转变么?”
白杳偏头看向程斯霍,他一手拿着小葱,眉毛微微扬起视线盯着她的脸庞,“你的表演,太注重技巧,缺了感情。”
说罢,他总结似的落定,“你只是在炫技罢了。”
白杳的演技已经超脱于百分之七十?的演员,程斯霍认可,可到了这阶段才是真正的锤炼。用心演和用脸演,是不一样的。
对上白杳略有?几分迟疑的眼?神,程斯霍放下手里的小葱,几步过去走到她面前。
略顿了一下,他还是伸出?两只手按在她的双肩上,转动她的身?体,两人?一同?面对落地镜。
瞥了一眼?白杳手里的剧本,程斯霍的神态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正眼?瞧着镜中的白杳,眼?神陌生而有?距离感,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中国人?的戏,我只唱给中国人?听,你是中国人?吗?”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球也只是移动了一寸,可他的骨骼好似紧绷着,话语也在平和中凸显出?了几分尖锐。
根据剧本,跟他对话的人?拂袖而去,因?此程斯霍的视线开始移动了,仿佛镜面之后真有?一个人?被他气到了扭头就走,他的视线转动出?一个人?的行?动轨迹,紧紧盯着不放。
‘人?走了’三秒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庞愈发紧绷着,下一刻手狠狠一甩,做出?一个甩开手里木梳的动作?,唇瓣略微颤动了两下,下巴抬起一分很快归于平静。
白杳若有?所思,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眼?泪,并不是伤心的唯一表现方式,相反它是很苍白的,毫无说服力。”
程斯霍不愧于他一贯比别人?出?戏慢的特点,此刻神态还有?些发冷,他只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静置了小会儿才放下手,“尤其是在家?国题材之中,眼?泪不流出?来,要比流出?来更动人?。”
……
“我C——”
脏话没出?口,程斯霍忍了回?去,“我刚才切过葱!”
放下手俩眼?眶通红,热辣的感觉迟钝了一会儿才袭击他整张脸,尤其是双眼?。他辣的发出?猴叫声,上蹿下跳扔掉葱钻进了洗手间。
用肥皂水和冷水洗了好半天呢,程斯霍才勉强平复下来,扶着洗手间的门出?来,看到白杳靠在落地镜前念念有?词,在试着复刻他刚才的表演,她的天赋可真高啊,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能模仿的十?成十?。
况且她不仅仅只是模仿,而是具有?学习能力的复刻,她在理解他的话、理解他的表演。
“…有?没有?良心啊,不关心我一下的?”
白杳好像没听见他说话,戏痴一般。
程斯霍撇了撇嘴角,翻了个白眼?,任命的回?去继续做饭。
做了一桌子的菜,程斯霍把摆盘整理了一下,米饭也盛好放下,餐桌边放着的白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