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来踩过点,别尔笃定。
越往上走,血腥味就越淡,他们显然不喜欢躲猫猫,而是驱赶到一楼客厅群杀。
来到三楼右侧第一间房,房门没关,角落整整齐齐堆着行李。对方走进去:“你和我一起睡。”
简短又突兀,意味明显又含糊。
一起睡?同一个房间的意思?
别尔承认,他的第一念头是两人同床,然后惊愕否定。与恶魔同床,无非你死我活,费格莱这种将时间区块化处理的人,怎么愿意多此一举?而且角落放置一个沙发,虽长度不够一米八三,但蜷着身子也足够。
夜幕降临,士兵端来一个圆形餐盘,餐盘上有两份面包和三样菜,摆放好就下楼。
不再是饭盒,别尔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份。
费格莱没说话,只是把迭合到一起的叉子撇开,其中一个放到别尔面前,莫名像位执事照顾大少爷。可能是因为他脱下了黑色制服的缘故,别尔甚至觉得他有些好相处,脾气稳定、安静,都是美好品质。
拿起叉子,第一次同吃一个餐盘,别尔不知该如何下嘴。半碗汤落在面前,别尔愣了一下,抬眼发现费格莱已经把每样食物对半分好,已经兀自吃了起来,吃的途中还不忘手拿图纸,专注又认真。
别尔也吃起来,视线落在窗外,整个城市隐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侵略者的夜巡灯。
吃好后费格莱把餐盘放到门外,反锁了门。然后从行李箱抽出两套衣服,看了看浴室,把隔挡视线的部分木板拆了,只要看过去,就能看到他结实的上半身,每一块肌肉都是那么清晰有力。
他洗得很快,穿着全灰睡衣边擦头发边出来,整个人带着清爽的木香。
然后对别尔说,“洗澡。”
别尔放下图纸,坦然走进浴室,脑海还在不断闪现专业词汇,舒适的水温砸到身上,头脑出现片刻空白。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营区,连日获取的情报终于可以有时机传递出去。
高尚的使命感让他浴火重生。
水流滑过他的疏朗眉目,透过水帘,他能看到正靠坐床头的费格莱,位于最佳监视点。
他自始至终没有抬眼,读着那本不知道书名为何的书。很专注,微湿的发下神情柔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别尔盯着他预想半夜袭击成功的可能性,破窗而逃的可能性,关闭水流,这才发现竟忘了把睡衣拿进来,侧转身子抬眼,睡衣竟就挂在浴室门口。
别尔看了一眼费格莱,激动的心沉寂下来。
擦拭头发几分钟后,身后幽幽一声,“睡觉。”
别尔走向沙发。
“我和你一起睡。”
费格莱再次幽幽道。
别尔回身,对方神色坚定,不容置喙,只好认命地脱鞋上床。嗒的一声,室内灯光熄灭。
头刚落到枕上,身上就被一道黑影覆盖,那股清爽的木味闯入鼻尖,又是一声咔哒,左手被不知道哪来的手铐铐在床头,银色铁质泛着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