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还站在山顶的散修才算反应了过来,立时痛骂不已,更有数人执剑,朝陈骁劈去。
家臣立时护卫身旁,而陈骁也懒得再装了,直白道:“诸位道友,此地设了大阵,你们逃也是逃不出去的,就留在此地,做血虫的口粮吧。”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翅膀震动声就从深谷传来,仿若井然有素如同军队,很快,在众人的恐慌目光中,第一批千只血虫,冒出了悬崖,朝他们扑来。
“他们要跑!先杀了他们!夺他们令牌!”
有人眼尖,看到陈骁要捏碎令牌,必是想通过阵法传送出去。不少人都想阻止,却被数只血虫扑脸,只能被迫应对,狼狈不堪。
“你们这几头蒜,也想抓我,下辈子吧。”
陈骁笑声更大,“天资比我高又如何,筑基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下?”
“贱民,该死!”
虫潮扑来,下一刻,他满足地捏碎令牌,这样他就会像从前无数次一样,被传送回玄阴山底,遥遥的听这些人死前哭嚎,饮酒作乐。
经过这一遭,血蛊穿心虫也快成熟,主上即将驾临,无论他是把虫王收□□宠,还是拿去做人情,自己和大哥的功劳都少不了。
陈骁脑中数念闪现,已然放松下来,只是很快,他耳畔传来一声惨叫。
不是下面的修士,而是他旁边的家臣,被血虫穿耳而过,摔落悬崖,落在了虫堆里。
陈骁识海一空,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断裂的令牌。
传送失效了——
他与阵法的联系,不知何时,被尽数切断。
*
另一边,林青竹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逃命,想要尽早地逃下山,只要逃出玄阴山,他就安全了。
他想陈家要凭二十几个家臣,解决百来个散修,除了有几手底牌之外,应该还设置了阵法。这个阵法的边界就在山顶,否则他们昨晚就该动手了,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
事实证明林青竹是对的,一路他都没有遇到桎梏,很快来到了半山腰。
远远就看到山脚,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
逃出来了。
林青竹速度更快,甚至想召出灵舟,直接升空。这里空寂无人,没有虫,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在跑,不会被发现的。
天空安安静静,似乎在等待他。
只要他升上空,虫子就算飞起来,也够不着他,这血蛊也不是他能解决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他通过揽江阁把陈家养蛊的事情公之于众,以免更多人受害。
他救不了他们,一个不小心,还会害了自己。
林青竹心想,不能再犹豫了,他该走了。
但就在他召出飞舟,准备起飞时,心脏却忽然跳动一瞬。
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他察觉到不对,慢慢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四周。
体内蜉蝣诀催动,林青竹慧眼放出淡淡金芒,手掌不自觉放在一棵树干边,听到了细细的风声。
他闭眼片刻,再次睁眼时,破开迷障,看到了旋转交叠的树影,簌簌从他眼前掠过。鬼影嘶叫,天空晦暗不堪,远处哪里是什么山脚,分明是更加阴森的深谷,他早就陷进了阵法之中,却不自觉,妖邪鬼魅窥探着他,只等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齐齐扑来,将他撕成碎片。
这也是陈家的底牌吗?
他们的阵法竟然铺的这么广、这么可怕。
林青竹抬手一挥,削去了几棵枯树,荆棘丛里马上就浮起了雾一样的虫群,交缠浮空。
这些血蛊的工虫和图鉴上一模一样,尽管只有巴掌大小,却有上百只细密的手脚,密密麻麻如同刷子。一旦被近身刺进皮肤,工虫就会死不放手,成群扑上来只需要几息,就能把林青竹吸干,带回去滋养虫王。
双方对峙片刻,林青竹率先逃命。
阵法外层的幻阵被他堪破,他很快又听到其他散修传来的嘶吼与惨叫声,寻着这种声音,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山顶。
这个时候半数修士已被啃食殆尽,剩下一半也负有重伤。余雨倒在地上,灵剑朝空劈砍,却什么也没砍到,虫子已经扑到了她的脸上、她的颈项,她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来。
“阿途!救我!”
她朝同伴呼救,这人也是此前言道要加入神盟,践行宗旨之人。
但那人却想也不想,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道金色法光忽而撕开虫幕,长剑刺入土地,竖在她脖颈,锋利的兵戈之气几乎要刺伤她的面颊,却是轻轻一转,震碎了趴在她脖颈吸血的数只血虫。
余雨在地上挣扎,破碎的喉管里吐出几个字:
“……林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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