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尘霜抱着那书册进了屋里。
祈墨见她如此坚持,只得将门闩挂上,回身走到书案前。
“说吧。”
缪尘霜将怀中的书册放在案面上,直接开门见山地抬头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祈公子你的身份。”
祈墨正要端茶盏的手微微一滞。
“那是因为我受人所托。”
缪尘霜解释道,“有人曾托我寻找故太子李弘唯一的遗子。”
“那么,你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呢?”
祈墨心弦微动,面上却云淡风轻。
“我曾在大理寺的书库查过当年的卷宗和证词,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太子李弘有子嗣的记载。”
缪尘霜摇头道,“而且,我托了春莺四下打听,也从未听说过太子李弘有过子嗣。”
“我本以为此人应是极难寻到,却未曾想,这个人却一直都在我的身旁。”
缪尘霜抬眸与祈墨对视,目光坚定不移。
“祈公子,你就是太子李弘之子,李玄。”
祈墨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紧:“那你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我是从你的微表情以及日常的生活习惯推理出来的。”
缪尘霜打开案上的书册,那其中一条一条记录得十分详实。
“比如你提及太子一案时的反应,以及你目光中的防备,都在我的记录之中。”
“一个人常怀防备之心,说明他对外界环境持有怀疑态度,对他人难以完全信任。这种情感的来源可能是多方面的,包括过去的经历、家庭环境、社交环境等。例如,在遭受背叛、欺骗或其他负面事件后,导致此人今后可能会很难再相信他人。”
“还有在你提及皇室之人时,你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仇恨,也是我进一步肯定你身份的原因。”
缪尘霜指尖点在书册的一页记录上,“这是我从库房里誊抄关于太子一案的相关证词及结案陈词。此案颇多古怪之处,却草草结案,想来应是有隐情。但是却因为太子李弘最后被定为谋反,其全府上下遭遇了不堪的待遇。”
缪尘霜把太子府被血洗一事说得极其隐晦,生怕又触到祈墨心里那道无法愈合的疤痕。
“我曾听怀英大人提起,你自小被他收养,便一直跟着怀英大人在大理寺长大。期间你无论是办案或是上朝,应该极少会与皇室有密切的来往。若是如此,你不可能对那些皇族有如此大的恨意。”
“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一个人对某个群体产生恨意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一是有偏见和歧视,但这个朝代我想百姓对皇室只会是景仰与惧怕,此项便不成立。二是刻板印象,人们可能对某个群体持有刻板印象,认为该群体的成员都具有相同的特征和行为方式。这种刻板印象可能会导致对该群体的成员产生不公平的评判和歧视。这一点与上一点相似,也不成立。”
“三是个人经历和环境。个人经历和环境也可能会影响一个人对某个群体的态度。例如,一个人可能因为某个特定的事件或经历,对某个群体产生了不愉快的感受或伤害,这可能会导致对该群体的仇恨。”
“而这第三点正与祈公子你相符合。所以我推理,当年太子李弘谋反案或许另有蹊跷,因此对祈公子你平日的办案手札多有留意,果然现你对上元二年生的这一桩谋反案格外上心。”
缪尘霜翻开书册的另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一行小字。
祈墨一言未,既不打断她鞭辟入里的分析,也不急于自证,只抬手将那烛花一剪,好让灯火更明亮地照在书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