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明明是两个人平平常常用早饭,可沈欢只是低着头—个劲喝粥,而她身旁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眼神一瞬也不曾从她身上挪开过。
过了许久,沈欢喝光了—碗粥才放下勺子,擦了擦嘴道:“我用好了,我去看看老夫人如何了,侯爷自请慢用。”
说完,她刚要起身,手却忽然被顾淮之抓住。
她一脸惊愕地看向顾淮之。
顾淮之低醇的声音响起:“沈相的卷宗,你可以拿走,但不许深究。”
他神情严肃,似乎带着一丝警告。
沈欢立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她在他脸上从来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收回自己的手,脸色不由一沉:“侯爷怕了?”
从昨天她进书房被发现,她就已经有数了,自己的身份算是被顾淮之坐实了。她亲口承不承认都没有意义了。
她亦是在试探,她知道顾淮之在她父亲通敌之案中一定起了不可小觑的作用。可顾淮之避开了她的眼神,只是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案子真的翻出来对你不会有好处。”
沈欢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难道清白在侯爷眼中就是如此不值一提?”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是说,侯爷怕自己做的亏心事被人翻出来?”
而后,她看见顾淮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其实,顾淮之心中何尝不懂,沈家世代清明,名声固然重于泰山。
可是如今在他的心里,沈家的清明跟她的性命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他也清楚,她此番回来就是冲着这件事,为沈相翻案,势在必行。
沈欢跟他没什么好说,左右现在就差—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她也不必要装的这么辛苦。
她有些气恼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已经在等她了。
“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来了?”
沈欢有些惊喜,方才的气恼瞬间消失不见。宋知庭转过头冲她一笑:“近些时日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昨天晚上查到他的下落,问了一些关于沈相之事,知道你一定急于知晓,我这不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嘛!”
沈欢一听,忙问:“什么事?”
原来,宋知庭找的是沈清秋手底下一个亲随的妻子,那亲随虽说死了,但是他的妻儿居然都没有受牵连,还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她们隐姓埋名,离开燕京。
他还打听到,这件事当年顾淮之也查到过,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
但沈欢深知,此事有疑,根据案卷所载,她父亲通敌的书信都是由这位亲随代笔的。
事后那亲随畏罪自杀,为何他的妻儿得以苟活?还有人给他们一大笔钱?
就连她都知道,此事必然有猫腻,当年顾淮之又岂会不知?
所以,当年,沈家通敌一事,哪怕不是顾淮之亲手设计的,他也是从中推波助澜的一双大手。
“莺儿,案卷拿到了吗?”
宋知庭忽然打断了她的沉思。
沈欢眼神一暗,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顾淮之心机深重,此时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我担心你再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宋知庭又道。
沈欢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她如今身份已经暴露,再留在这里只怕顾淮之终有—日会对她痛下杀手。
好在她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草草收了几件衣服和药瓶就能走了。
只是,她和宋知庭刚打开门,才走出院门,院中就已经被侯府的侍卫团团围住了。
而顾淮之就站在众侍卫跟前,远远地看着她。
看侍卫手里都拿了兵器,沈欢不由眉头紧感:“侯爷这是何意?”
顾淮之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湛儿,过来。”
宋知庭却是下意识地将沈欢护在身后轻声宽慰道:“莺儿,别怕,躲在我身后,我能带你出去。”
沈欢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看顾淮之这架势,根本没打算放她走,如果她非要走,只怕还会连累宋知庭。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宋知庭身后走出来,看着顾淮之道:“侯爷,我只是到府上为老夫人看病,如今,侯爷是要强留了吗?”
话音刚落,她看见顾淮之的眼神一沉。
“太候今日就是强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