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沒有要停的跡象,趙沅朝露台下面望去,前院的草坪上隱隱映著客廳和餐廳里的燈光,一片雨珠帶著水色發亮。
「你今天聞起來好香。」邊禮銘冷不丁在趙沅頸側嗅了兩下:「奶香奶香的。你之後要是分化的話,肯定會是omega,又甜又溫柔的那種。」
趙沅偏頭,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邊禮銘的腦袋:「不可能分化的!我都18了,腺體沒有發育跡象,這輩子鐵定是Beta。」
邊禮銘沒說話,兩人在吊椅上前前後後地晃著。
趙沅思忖一陣,斟酌著開口:「其實,我覺得做Beta也沒多壞。不用擔心發情期或易感期失控,也不用擠破腦袋跟精英搶位子。沒期望也沒壓力,輕鬆自在,是吧?」
邊禮銘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也沒接趙沅的話茬;而是用頭髮蹭著趙沅的脖頸,問:
「今天平安夜,我有禮物嗎?」
趙沅輕笑:「還真沒有,我沒想到你會在我家過平安夜。」
邊禮銘忽然從趙沅肩膀上起來了,腿也放下去,稍稍側身轉向趙沅的方向,一雙深而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但是我有給你準備禮物。」邊禮銘一本正經地說。
趙沅微怔,眨著眼睛問:「是嗎?什麼禮物?」
於是邊禮銘輕輕把手搭上趙沅的肩膀,垂下黑而濃密的睫毛,緩緩湊到他的頸側,落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像羽毛一樣的吻。
羽毛蹭著皮膚慢慢向後移,滑到後頸一塊小小的骨頭棘突,然後向上些許,忐忑地印了一個柔軟的、帶著暖意的痕跡。
邊禮銘抬起頭,澄澈地對上趙沅的眼睛:
「邊禮欽說,這裡就是腺體的位置。被親這裡是什麼感覺啊?舒服嗎?」
趙沅心中跳得很亂,怔怔地看著邊禮銘,面無表情地發愣。緩了十幾秒,才不太坦蕩地開口,含糊地說「不知道」。
邊禮銘眸光閃爍,臉色有些為難;像是在鼓起很大的勇氣,幾乎是一字一字地擠出了一句話:
「那……這個『禮物』,能不能也送給我一次?」
趙沅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抿著嘴唇點頭,也學著邊禮銘的樣子,攬著他的肩膀,在他後頸的位置用嘴唇貼了一下。
趙沅不知道邊禮銘有沒有什麼感覺,但他在吻完往回撤的時候,整個人都止不住地微微發抖。
趙沅沒敢看邊禮銘的表情,強作鎮定,不緊不慢地從吊椅上站起來:
「外面有點冷,我們還是進去吧。」
這個平安夜的雨實在太大,而且一直沒有要停的跡象。邊禮銘給家裡打了電話,晚上就在趙沅的房間裡住下了。
邊禮銘沒帶衣服,洗過澡之後穿的是趙沅的睡衣、趙沅(沒穿過)的內褲,然後躺進趙沅的被窩裡。
房間裡關了門也關了燈,窗簾很遮光,裡面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趙沅聽得到自己和邊禮銘完全對不上節奏的呼吸,還有窗外不停淅瀝的雨聲。夜晚安靜得可怕。
「趙沅,」邊禮銘小聲開口,很輕很小心地問:「我今晚過來,是不是打擾你們過平安夜了?」
「哪裡的話。」隔了兩秒,趙沅在枕頭的另一邊開口:「只要你想來,我每年都歡迎。」
第3章邊禮銘!送你朵花!
趙沅和邊禮銘的「友情」開始於中學時代。彼時趙沅17歲,邊禮銘16歲。
在此之前,趙沅完全不知道東山街道有邊禮銘這號人物;和大多數人一樣,提到邊家的少爺,趙沅只知道邊禮欽。
邊禮欽實在是太傳奇,初次分化的年齡非常早,從小學開始就展露出非比尋常的學習能力。偏偏他還很謙和,從來不擺姿態,讓東山街道所有家長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瞬間都有了具體的姓名。
趙沅只隱約記得,好像邊禮欽離家去讀軍事學校之後;自己還在邊家的院子裡見過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可是次數實在太少,趙沅沒留心。
直到高二那年暑假,作為學生會成員,趙沅有引導幫助學弟學妹們的職責。在暑假結束前一周,趙沅就收到了一組他負責的生資料。
就是在這十個生的資料里,趙沅第一次讀到邊禮銘這個名字。
邊禮銘在那張證件照里看起來很嚴肅,眉眼深邃,有種乎年齡的沉穩和陰鬱,頗具鋒芒。鼻樑又高又直,幾乎和邊禮欽一模一樣,簡直是照著石膏頭像刻出來的。
趙沅這才把邊禮銘的名字和臉,跟原先自己印象中在邊家院子裡見過的小孩聯繫起來。
看著照片裡的人,趙沅莫名忍不住有些媚俗地感慨:原來在互相看不見的地方,那個小孩也和自己一樣,一年一年地長大了。
趙沅外婆的生日在八月下旬,正好是暑假將盡的時候。
每年的這個時候,趙沅都會在街尾的一家花店裡給外婆買花。外婆最鍾意洋桔梗,香檳色重瓣,可花店平時不會進這種品種,所以每年趙沅都親自去訂。
去取花的當天,上午剛下過雨,下午出了點太陽。空氣中沒有多少暑熱,但天色又很明媚。
趙沅訂了29枝香檳色洋桔梗,都是多頭的;店員還送了些尤加利葉做搭配,漂漂亮亮地包成了大一束。
抱著那麼大一束花回家,趙沅的視線被遮擋了九成;好在東山街道的路他很熟,路上人也不多,順著人行道一路走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