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这些八点档青春偶像剧就可以播到下集,不至于断送在她们手里。
周予慢吞吞地将汤圆吃完了。“你要不要在漂流刊里写点什么?”
“写点什么?”
泳柔脸色骤变,“你又要说那件事。”
她敏感地听出周予的弦外之音。
“哪件事?”
“不许装傻。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她想,豁出去了。
“你是说,上次你说,女生不会喜欢女生?”
“……应该不会。”
泳柔支吾起来。
“应该?”
“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不会,一千个里有九百九十九个都不会!”
“那谁是那另外一个?”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她的语越来越快,急着要将周予的论断全盘推翻,“好朋友之间不也是那样吗?就像放暑假了我见不到你就会想你。你一声不响就跑来岛上找我,我又觉得你很可恶,又会很开心。你过生日,我也想在零点的时候祝福你……”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证明你对她也没什么不同?”
话一出口,周予顿时后悔,可覆水难收,泳柔语塞,很快气冲冲地站起来:“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她临走还不忘摔摔打打地将两只空碗收拾提走,心里道,总不能指望你这大小姐来收拾!
*
冬节总有一餐家宴。至夜色深沉,席已松散,吸烟的人独自离去,喝酒的人醉了八分。大嫂端上热腾腾的冬节圆,方细拿调羹翻搅,绵软的汤圆没有筋骨地忽圆忽扁,样是很讨喜的,可她没有胃口,酒气罩着她的天灵盖。阿忠趴在她身旁桌上,呢呢喃喃。
大嫂轻抚她的胳膊,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冯秀中午到家来吃饭了。你大哥不太高兴,话都比平时少一半。”
方细扭头看餐桌上一片残藉中醉酒的中年男人,醉眼中看不真切,二十多年来看惯了的长兄的模样,此刻忽然现出了苍老。
大嫂亦很忧愁,“她是真的太瘦了,气色也不好,我们见了也不忍心的。只是真的不适合,结婚这种事情,让哪一边吃了亏都不好的呀……我们也不会去肖想要娶一个富家小姐,你说是不是?”
她很小心地揉捏方细的手臂,“阿嫂知道你思想新,显得我们老封建,唉,人一做了父母,心就变重了,凡事跟小孩有关的,总没那么容易在心里过得去……”
说来都是真心话,说来他们也只是在腐旧规则中浮沉,像鱼生在一片海,自然就去追随海的洋流。
“下午的时候,你哥一直蹲在后边院子,之前阿爸阿妈留下那两间破厝,他早就想砸掉,说盖新楼,给小孩们结婚时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当阿爸阿妈的,最后都是拧不过小孩……”
大嫂说着说着,忍不住仰面,用粗糙的手指去拭内眼角,“唉,你吃汤圆,吃汤圆。”
方细坐回阿忠身旁,他又笑呵呵的了。“腊月马上到了,细妹,你是腊月生。”
她把盛汤圆的碗推过去,堵他的嘴。
“啊呀,一下子二三十年过去哟。你从那么小一个长到今天。”
他喝得眼珠都凸了,眼角布着血丝,含着泪光。“是哥看着你大的。就那么小一个,那么小一个。”
他比划着怀抱婴儿的动作,“你躺在灯塔下,我把你抱起来,你的脸冻得白白的,一声也不哭,反倒是我这个当哥的一直哭,我以为你冻死了。我边哭边把你抱起来,你突然睁开眼看我,我知道你没死,我抱着你回来,一路走、一路哭,你看我哭,看着看着也跟着我哭,我们兄妹两个就那样哭了一路。你肯定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