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严密的守卫,长穗轻飘飘跳到了屋檐下,窗牖未关,她扒拉着窗台探出小脑袋,小心翼翼往里探去。
“咳咳……”
榻上,赵元凌正在喝药。
奢华宽敞的卧房中,他穿着绸料柔软的银丝寝衣,披散着墨发半靠在枕背,肤色是不见血色的苍白。
他侧对着窗牖,几口药喝下忍不住咳嗽,只能克制的捂住唇瓣,以免守在外面的宫人听到。
看着他清冷瘦削的侧脸,长穗眼眶发热,与桓凌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她似乎听到桓凌含笑唤她穗穗的样子。
是她的阿兄。
是他。
长穗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足够的平静,可等真的看到桓凌,情绪还是有些绷不住了。
大概是她注视的目光太过炽热,赵元齐忽然扭头看来,与扒在窗沿的小兽正面相对。
雪白的小兽毛耳尖尖,长长的毛发蓬松顺滑,睁着圆溜溜的金瞳很是可爱。沐在月光下,小兽犹如踏夜而来的俏皮灵怪,扒拉着窗户露出半个身子,似怯生生又带有好奇的凝着他。
赵元凌怔了下,莫名觉得眼前这幕有些熟悉。
“你……”
他轻轻出声,担心小兽受惊,过低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沙哑,“你是?”
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记得她了。
毛茸的大尾巴无力垂落,连带着尖耳也有些耷拉,就算早已有所预料,长穗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难过。
灵洲界已经毁了,她宠爱的小徒弟叛宗堕魔了,就连最爱的阿兄也被投入三千虚空境历劫。一觉醒来,长穗的世界变了天,带着残缺的记忆她在凡世中浑浑噩噩,这些年走过的路她从不愿回忆。
如今,她寻回了小徒弟,找到了心爱的桓凌,可他们皆没了记忆,独留她守着那些裹着糖刀的记忆挣扎,她找到了他们,又好似什么也没寻回。
以为长穗是被自己吓到了,赵元凌有些不敢出声了,见小兽耷拉着脑袋很没精神的样子,他咳了几声,将声线压得更低,“你是饿了吗?”
他尽可能表现的温和友好,拿起桌案上的一块糕点,对小兽招了招手,“来。”
小兽的尾巴尖尖轻晃,看着他未动。
正当赵元凌准备将糕点扔过去时,小兽动了,它探爪走到窗沿,顿了半息朝他跃来,直直往他身上扑。
正常来讲,无论长穗的兽身有多可爱无害,一般人看到它突兀朝人扑来,都会吓得避让闪躲。可赵元凌并未,初初醒来的他虽还很虚弱,但完全有力气躲开长穗的生扑,可他只是直挺挺坐着,不躲不避,将跳入怀中的小兽稳稳当当接住。
担心桓凌接不住自己的生扑,长穗尽可能让自己轻飘,四爪贴到他身上时爪爪开花,导致身形不稳撞到了他的胸膛。
呼吸间是兄长好闻让人安心的气息,夹杂着浅浅药香,比暮绛雪身上那幽幽冷冷的雪气舒适千万倍,与长穗记忆中的怀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