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丫和婦女出現在廚房門口,前者問道:「姨,我給妹介紹這個小伙子怎麼樣?」
婦女說道:「瞅著真不賴,不愧是大學生,長的洋氣呀,不比電視裡的男演員差。但你確定他是大學生?」
「79年考的大學,今年剛畢業就回來支援咱們外島農村了。」鳳丫說,「聽支書說,他念的叫大本。」
「大本?是本科吧?」婦女問道。
鳳丫急忙點頭:「對對對,本科大學。」
婦女喃喃道:「那你妹要是跟他能處上對象可就好了,到時候你姨父送送禮,他去城裡進啥廠子不是輕而易舉?不對,不用進廠子,得進政府去當幹部!」
鳳丫不屑道:「人家不稀罕,人家是回來給國家培養幹部的!」
她回屋把網兜拿走,送上一盤花生說道:「王老師、美妮,你倆吃花生說說話,你倆都是念過書的文化人,肯定能說上話。」
將空間留給小青年,她帶網兜回廚房。
網兜打開,她頓時驚嘆:「呀,王老師太大方了,姨,你看這一桶的豬油,你們在城裡供銷社也不好買吧?」
婦女羨慕的說道:「是,現在油票都是買菜油,因為南疆的戰事,豬油供給很少了,我聽人說是豬油能給武器上油。」
鳳丫拿起網兜里的彩色鉛筆盒:「這是什麼?姨,你見過嗎?」
婦女說道:「是鉛筆?花花綠綠的,沒見過,真好看呀,你打開瞅瞅。」
鳳丫打開盒子,露出裡面兩套十二色鉛筆。
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鉛筆。
婦女拿起來看,說道:「噢,我知道了,就是鉛筆,彩色鉛筆!你大姐家想給東東買來著,一包要六角錢,不便宜呢,就沒給他買——嘿,這是什麼?火車頭?」
鳳丫一愣:「鉛筆怎麼還帶火車頭?是帶著玩具嗎?」
兩人研究一會沒研究明白。
鳳丫看王憶跟妹妹不說話,索性回去問:「王老師,這是個什麼玩具?」
王憶接過火車頭說道:「這是個鉛筆刀。」
他把鉛筆從火車頭的煙囪塞進去,輕輕一轉開始往外出木屑。
鳳丫和姨對視一眼,紛紛咋舌。
然後兩人又一起給美妮使眼色,美妮借著這話題問道:「那是一套彩色鉛筆?它帶的鉛筆刀真漂亮,你在哪裡買的?」
王憶說道:「哦,是我同學從國外帶回來的,他大學畢業出國了,去國外旅讀攻讀碩士。」
美妮沒聽懂後面的話,但前面的話讓她有些自卑。
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你看電視嗎?哦,你們島上沒有電視機,那你平時幹啥來打發時間?」
王憶說道:「備課、看書,勞動,其實我沒什麼閒碎時間。」
美妮問道:「那你看古詩詞嗎?唐詩宋詞之類的,你看嗎?」
王憶一喜,暗道你這話算是撞到我褲衩里了,這個我是真能裝逼。
他笑道:「看,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之類都看。」
「你喜歡哪一篇?」美妮打起精神準備展示自己文藝女青年的風采。
王憶說道:「最喜歡的是一篇駢文,《滕王閣序》,豫章故郡,洪都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他一口氣將近千字的《滕王閣序》給背誦出來。
因為他真的熱愛這篇文章。
美妮目瞪口呆。
一句沒聽懂!
王憶從她表情看出端倪,便迴轉話題:「你喜歡什麼?」
美妮將準備好的『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給咽了下去,低聲道:「我喜歡現代詩,你喜歡嗎?」
王憶說道:「挺喜歡的,那你喜歡哪一篇?」
這一次他讓姑娘先開球。
姑娘欣然說道:「我喜歡卞之琳的《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王憶說道:「這詩很好,說起這詩我想起了一個小學生寫的詩,跟這詩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詩叫《夏天來了》,我給你念念?」
姑娘說:「好呀。」
王憶儘量富有感情的誦讀道:「太陽報信員,扯著嗓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