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蒸蛇胆来了!”
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冲了过来,手里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碗,手都被烫得起泡了也不知道松开。
正是刘家二郎的长子,他跪在他爹身旁,小心翼翼地将蒸好的蛇胆喂进刘家二郎的口中。
之后又回去两趟把熬好的汤药拿来给他爹灌了下去。
这时刘家二郎已经失去意识,出气多进气少了。
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丁赤脚摇了摇头。
刘家二郎的妻子何氏,原本一直哭得晕厥一般瘫在旁边,这会子却仿佛忽然回光返照似的。
跳起来就扑到了戚延身上捶打着,“你为什么不救我相公!你为什么不救我相公!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旁边还有一起上山去打猎的村里男人看不过眼了。
纷纷说道,“二郎媳妇,可不兴这么胡说啊。那蛇可凶,咬了二郎也不走,我们谁也不敢上去。”
“要不是戚延上去杀了那蛇,都没法给二郎处理伤口。”
“他还把二郎一路从山上背下来,你们才能见着最后一面。”
“你可别看他脑子不太灵光就错怪好人。”
何氏面色煞白,嘴唇颤抖,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盯着这些人,说道,“那都是你们害的,凭什么我相公被蛇咬了你们却没有!他快不行了你们却活得好好的?”
挺多人虽然很同情何氏,但也对她这无理取闹的说法很是不满。
杜萱清楚,人的哀伤会经历几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接受。
何氏这大概是已经到了第二个阶段了。
愤怒。
她又红着眼睛盯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刘二郎,这一瞬间似是连他都恨上了,“你好狠的心啊,就把我和孩子们丢下了!我们往后要怎么活啊!我们一起去死了算了!”
丁赤脚已经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众人见何氏现在说不通的样子,就只能小声对她家大儿子说道,“之后给你爹办事儿有需要帮忙的,来和我们说就行。”
这孩子眼眶通红,但却没有流泪,只白着脸点了点头,手指上全是水泡,也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
杜萱看得有些不忍心,越是懂事的孩子,她越是不忍心。
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手里已经从空间里拿出那瓶没用完的药油来。
塞到了孩子手里,轻声说道,“拿去擦手上的水泡。”
男孩儿抬起通红的眼睛看了杜萱一眼,抿得紧紧的唇线在颤抖着。
杜萱看了看何氏这状态,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往后这几天,你得多注意你娘的心情。”
男孩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杜萱。
杜萱想了想,就把声音压得很轻,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我担心她会想不开。”
男孩儿瞪得大大的眼睛瞳孔骤缩,他本就是早熟又懂事的孩子,顿时明白了杜萱的话。
哑声说了句,“谢谢姨。”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娘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们知道要是没有戚叔,我们肯定见不到我爹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