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谢纾从小就骄傲跋扈,可他不可能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和他曾经一起大被同眠过,他不会再认错。所以……一定是谢纾牺牲了什么。
那牺牲他不敢想象,他害怕,可他必须知道。两种感情在他心里来回撕扯,他眼眶通红,弟子却笑了,“你想知道?”
“去问大师兄啊。”
他嘲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大师兄了吗?”
这句话简直是重锤锤击在他心中,杀人诛心,祝茫嘶吼道:“闭嘴!!!”
“我让你现在就说!!!”
他接连几拳砸在那弟子脸上,拳拳到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弟子也是个硬骨头,他啐了一口血,冷笑地看着他,死活不说,反而继续讥讽。
“你的喜欢原来这么廉价?说变就变?”
祝茫呼吸急促,“不是的,因为我认错了……”
“喜欢的人也能认错,你真的有多喜欢?”
“我当年没看过他的脸……”
“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一张脸就能决定什么?”
“分明是你自以为是,别把自己的喜欢看得太重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轰!
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印铃在暴雨中叮当作响,一如当年麦芽糖的打铁声,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中间夹杂着打斗声,久久地在雨夜中回荡。
祝茫回过神来时,那名弟子已经彻底半死不活地倒在了泥泞之中,他手被折断,鼻青脸肿。其余前来阻止他的也弟子歪七八扭地在地上,一地的鲜血。
他像头出笼后理智尽的野兽,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手里举着剑,刺眼的剑锋对准了那名弟子的胸口,似乎还想给这人最后一剑。
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阿茫?”
他扭过头,沈乘舟站在身后,他穿着一袭清冷白衣,头发被玉冠束起,谪仙入凡尘一般。他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弟子,神色微变,立刻吩咐其余人上前去救助,扭过头再看垂着头的祝茫时,眼神一沉,喝道:“阿茫,你疯了不成?”
他冷声:“同门私下斗殴乃死罪,你不会不知道。”
祝茫愣愣地抬起头,沈乘舟忍不住蹙眉。
只是一天的功夫,祝茫头发居然已经白了一半,他黑色的眼睛一会涣散,一会又极其锐利疯狂,他看着神情冷傲的沈乘舟,原本心中的喜爱已经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烟消云散。他愣愣地想,我怎么会觉得他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就因为一个名字。
他到底该如何接受,那些捅向那个脆弱单薄的身体中,也有他伸出来的一把剑。
“师兄……”
他似乎是想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话在舌头上转了三转,最后用十分客气疏离的口吻,问道:“请问你……能告诉我,我还对谢纾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沈乘舟一皱眉,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腹部,然后又收了回来,只道:“不知。”
“你看我腹部做什么?”
祝茫敏感地跟着他的视线,怔怔道:“我的腹部有什么?我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