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继续看的,然然姐。”
陆和暄看着狼狈的司徒安然,目光不躲不闪。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如果不被喜欢的人看到、知道,再好看也没意思。
这些年有很多美貌女子盯着他看,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但他只觉得索然无味。现在被然然姐盯着看,又见然然姐被迷得变成了花季雨季的少女,陆和暄只觉得心花怒放——这才是他美貌的价值所在。
司徒安然剥鸡蛋的手一抖。“继续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她感觉再被这匹假扮成小奶狗的西北狼调戏,都要流鼻血了。
为掩饰慌乱,司徒安然没话找话说:
“这蛋香吧?是路过隔壁村时买的,村民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隔壁村还有一户人家,我们村则全村都搬城里了,这么大的村庄,不见一条狗、一只鸡。我寻思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养些鸡和鹅,下的蛋营养更好,等鸡鹅长够时候了,还可以宰了吃。”
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呀,养鸡养鹅?林氏集团的二公子、莲石酒庄的少庄主会长期待在这乡下,还养鸡养鹅?简直是天方夜谭,没话找话说也要说些正常点的呀!
正当司徒安然尴尬得说不下去时,陆和暄却点了点头:“不错,这主意。莲石酒庄虽然地处荒漠,但有马、牛、羊、狗、狼、鹅等动物。而这条村明明有着好山好水好泥土,万物生长,却荒凉得没有一户人家。”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司徒安然讶然看着陆和暄,见他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才又问一句:“真的吗?真的养?”
“为什么不呢?”
陆和暄剑眉一扬,黑宝石般晶晶亮的眼睛隐藏着笑意,看向司徒安然时,目光里多了一丝坚定。“荒凉、贫瘠的西北,因葡萄酒而变得繁华。而这里,明明有着肥沃的土地、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不应如此颓废、破败的。”
好像也没说错,但司徒安然却没想过这一点,因为农村越渐衰落是司空见惯的,好像这才是常态。
陆和暄见司徒安然没接话,心想她还没反应过来,又道:“你去过意大利等欧洲国家那么多次,不觉得那些国家的村镇,虽然人口不密集,却点缀着小花小草,有餐厅酒巴,有完善的基础设施,甚至成为旅游景点吗?”
司徒安然想起那些年去的远方,确实,意大利、法国、德国、西班牙等小国的古镇、村庄,优美典雅、干净浪漫,既有数百年历史,又有一切现代化的东西。时不时见当地居民与外地游客行走期间,非常惬意。
“曲里八弯的古巷尽头,是精心栽培的小花在盛开,而置身其中的,是三两行人。五六百年的古城堡有些布满弹痕,有些豪华壮观,但已不具备防御功能,摇身一变,成为当下节日庆典、商务活动的重要场地。”
陆和暄幽幽说着,仿佛回到那些年曾到过的远方。
十年前,是他聆听司徒安然讲述远方,并用想像跟随她的足迹,进入她所描绘的世界。十年后,是司徒安然聆听他讲述远方,并跟随他有趣的灵魂,发现了以前不曾发现的事物的另一面。
“在意大利的乡村,荒废着许多破败的城堡。这些城堡就这样多年了,虽然被当地保护着,但就像一具木乃伊,空有躯壳,却无灵魂。当然,也有许多城堡被赋予了生命,有着水电、灯光与现代装修装饰,是有价值的存在。”
“暄儿,你的意思是?”
司徒安然有些困惑地看着陆和暄。他年轻、英俊的脸有着青春勃发的少年气,与这些带有隐喻与启发意义的话形成鲜明对比。
“我的意思是,保护古建筑并不是一味地把它围起来,与世隔绝,不被参观,或仅限参观,而没有其他更好用途。更高层次的古建筑保护是赋予它存在的意义,使它成为现代社会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
陆和暄思维跳跃的幅度有点大,司徒安然的脑子没法一下子跟上来。她好像有点理解他的意思,但又好像没完全理解透:“就像法国波尔多的那些城堡酒庄?几百年的古城堡,成为年年酿酒的酒庄,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
“是的,那些城堡酒庄不单酿酒,还成为人们旅游的一个打卡地。可以参观酒庄、可以品酒或晚宴,甚至举行婚礼。数百年的老城堡,在现代找到存在的理由,活了过来。”
在陆和暄不经意的启发下,司徒安然似乎悟出了些东西,但又觉得这些东西虽然呼之欲出,却又零零散散,拼凑不成一个想法。窗外风平浪静,晨光将绚丽色彩酒遍大地,但司徒安然却感觉自己的头脑正经历着一个风暴。
陆和暄认真看着司徒安然,那烔烔的目光中有坚定与执着。他很高兴能与然然姐进行思想上的交流,而这放在十年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十年前都是他聆听然然姐讲述她的世界葡萄酒之旅,是然然姐启发、指引他找到前进的方向,他几乎搭不上话。而十年后的现在,他终于迈上一个新高度,能与然然姐互相启发、互相指引。
他知道他的八块腹肌很吸引人,但更希望然然姐被他的灵魂征服。因为他就是被然然姐那独立且自由的灵魂征服的。
“所以,你买下我家这栋碉楼,是想改造它,使它成为旅游景点?”
司徒安然终于悟出来了,但仍觉得自己想过了。
这不太可能吧,农村多的是各种老破废建筑,大多都荒废了,甚至整条村都荒废了。暄儿想要做的这事,有点不现实。
想起出城时经过的那一条条村庄,青砖白墙的老式农房整齐排列着,虽然村里也勉强配置着一些现代装饰与应用,却没有一个人、一条狗,田里没牛,水里没鸡鸭鹅,安静得只闻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