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我如何保重。
我问青萤,是不是上天也在可怜我,才让林云策不死,才让他活着回来见我。
三年前,我的父皇病逝,母后伤心之下也在病中长逝。
偌大的皇宫中,只剩我一人。
我父皇一生只娶我母后一个。
即使母后一生只生下一个女儿,父皇也绝不再纳妃,他说,“女儿又如何,如何也能做皇帝。”
压下群臣上谏,封当时刚满周岁的我,为皇太女。
我向往他们的鹣鲽情深,于是我也一心一意喜欢林云策。
青萤为我梳妆的手顿了顿,不自觉地看向镜中的我,“陛下,驸马爷回来便好了,到时候奴婢和陛下一起去接他。”
驸马爷。
青萤对林云策的称呼还未改。
我满心欢喜地等林云策归来,却在镜中瞧见发间的白发。
十年,整整十年。
原来我也不经意间长了白发。
我惊慌失措地让青萤将白发一一拔掉。
等太久了。
我怕抓不住林云策。
林云策离京都还有两日路程时,我出宫去见他。
那是一座热闹的小镇。
三月三,上巳节。
郊外到处踏春的人,不少人拿着弯弓射大雁,我打扮得极其素净,隐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林云策。
那一刻,我五感顿失。
只见他的手指一松,力量消散,利箭裹着一股冷洌的劲风破空而出,一下射中空中飞翔的大雁。
动作干净利落,惹得四下之人纷纷喝彩。
我见过许多和林云策相似的人。
眉眼像,轮廓像,身形像。
十年未见,我靠着寻找与他相似的人,来填充自己即将淡忘的记忆。
眼前的人,就是我的林云策。
无数与他相似的人,都拼凑不出来的林云策。
我的脚步不自觉往前走去。
身后的青萤却欲言又止地拦下我。
“姑娘,暗卫方才来报。”
她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林云策在乌托国定了亲,他要成婚了。”
我停滞在原地,后背发麻,从喉间溢出的酸涩几乎将我紧紧围绕,脑袋嗡嗡作响,天地万物仿佛一并停止了。
大雁落地。
我看见,林云策夹着初熹的晨光,眉眼含笑地略微偏头看向他身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