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然无恙地进了城,他才回过神,扒着马车扭身看向城门口的方向。
城外火光冲天,喊声?震耳。
他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以及她软糯镇定的话。
柳珩和?柳闵,两人齐齐愣住。
柳珩并不清楚当年的具体情况,当时柳夫人只带了年幼的柳闵和?柳小姐回娘家。
那时柳珩已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学?堂读书。
柳闵记得?当时小妹钻进了太子的马车,他和?母亲没有进去。
小妹在马车里换衣裳,换完下?来,替太子引开刺客。
至于小妹在马车里说?了些?什么话,他并不清楚。
没想到小妹年纪小小的,在生死关?头竟然还能冷静沉着地为他们的前程做打?算。
这一刻,柳闵心底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悔恨、愧疚、自责,心疼……
多?种情绪交织,最终他没忍住,以袖掩面,无声?地流泪。
姜音笑了声?:“柳小姐人不大,想得?倒是深远。”
她心底想,小小年纪就懂得?挟恩图报,或许真?是她。
因为她确实能干出?这种事来。
朱晏看着她,如沐春风般笑了下?:“当时我被吓住了,没来得?及答应她,不知现在还晚不晚。”
……
6沉风喝下?药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三更天。
街上?梆子敲响,更夫声?音粗哑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揉按着鬓角坐起身,舔了下?干涩的唇,下?床去倒水。
手撑在桌边,眼睛看着窗外皎皎明月,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屋里过于冷清了。
其实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闲下?来的时候,他宁可一个人静静地在院里坐上?一天。
此时他却极想有个人在身边,哪怕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就好。
想到此,6沉风扯了下?唇,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似嘲似愤,到底还是中了招。
他也说?不上?姜音哪里好,一个来刺杀他的刺客,为活命才委身于他,言行举止矫揉造作毫无真?情可言。
可偏偏他就喜欢。
“小骗子。”
他舔了舔牙尖,拎起茶壶仰着头大口大口喝水,似泄愤般灌了半壶凉开水。
胸口一阵阵的痛,他像是无法?承受一般,背靠着圆桌坐了下?去,额上?沁出?密密的汗。
他抬手扯松衣襟口,露出?半边裹着纱布的胸膛。
以前行军打?仗,受伤是常有的事,比现在严重多?了,只要不死,依旧得?拿起刀枪去作战。
痛感于他而言,已不算个事。
也就这几年,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许多?事不需要他再亲力亲为,才减少了受伤,过了几年安逸日子。
6沉风不知道姜音有没有想他,但他却想她了。
尤其是在这无边的深夜,他想得?胸口越来越痛,想得?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