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简看了孟桃、丐兮申一眼,权当打了招呼,连忙走进船舱,见公孙母正在劝说鼓向云,便单腿着地,跪在鼓向云身旁,说道:“姐姐,我都听说了。”
鼓向云早已是泣不成声,这会儿哭诉道:“我可怜的孩子呀,谁想到这么短命。”
田简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姐姐,能对我说说吗?”
“反正婴儿已死,我便跟你说说吧。”
田简提壶给鼓向云倒了点茶水后,鼓向云道:“其实,说不说,我这心里都憋得慌,连死的心思都有!想想近日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目下,孩子一死,我还有什么活头!”
说着,鼓向云又哭了起来。
田简劝道:“姐姐,莫太着急,你先冷静冷静,这几日,生死与别离,我也体会到了,想哭,要么你就哭出声来吧。”
鼓向云一听,反而不哭了,她用手帕摸了摸眼泪,道:“你道是那是谁的孩子?田简,你想不到,那是鲜虞王的女儿,一个将近六十岁老人的孩子。”
田简困惑的问道:“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公孙弘撩起帘子,挂在一边,弯腰走了进来,急切的说道:“我还以为是公子窟的呢,怎么会是他?”
丐兮申也扒着头,想从船口挤进来,田简道:“你们男人们出去,一个都不许进来,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公孙弘闻听,转身走到了船外。
鼓向云道:“有一天夜里,我奉召进宫侍舞,恰遇那天鲜虞王狩猎回来,一时兴起,多喝了些酒,乐中,便有了醉意,席间,我也被他们灌了酒。
众将散去,大将军盖煞布和大司仪左日革遣散乐女、舞女,令我和他二人一起,将大王扶进寝室里休息。
此时,我方知不妙,起初执意不从,便被左日革推了一把,差点拦腰抱住,自知已无退路,便只好照办了,就那一夜,我便失身给了大王。
谁知,后来,竟然有了身孕。”
说到这里,鼓向云抹了一把眼泪,悲凄的说道:“有就有了吧,这也实属无奈,我便没敢告诉大王,天长日久,肚子便大了起来,逢召不去,我便躲在家里,就是我师父骊山二老,他们此前住过的那个院子里,私下找了个接生婆,生下了孩子。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宫娘娘公子顷得知此事后,派宫人向我索要孩子,说是她要私下抚养,身为母亲,我岂能送她?我便躲进邻居家里去了。
后来宫中又有传言,说是正宫娘娘公子顷,污我主动献媚,勾引大王,祸乱宫帷,外加受盖煞布、左日格等人支使,意在图谋王位,便暗中施出咎字令,责令全城追捕,孩子留下,限令棒杀其母,我便一马单骑,带孩子逃亡在外了。
不知怎得,此事也惊动了公子窟,至今我都没弄清楚,他是想保护我们母子,还是为了找到孩子献给其母邀功,也在四处带人找我。
上山路上,大雪纷飞,行路艰难,我便躲进窝铺,暂居一时,谁知竞在途中,遇到我爹也在救田简,一样逃命途中,心中倍感辛酸,我是从小送了人的,跟随骊山二人长大,所以,我从不认我亲爹,嫌他从小抛弃了我。
当时我想,我一个未婚之女,尚未嫁人,便已诞子,有何脸面见我生父,又念田简一介小女,正逢落难中途,我怎能忍心不管?不出手相救,日后怎么跟别人说我侠义肝胆?
更怕田简姑娘被公子窟他们父子捉去,还有公子窟手下那几个心狠手辣的武士,便和父亲合力,将田简姑娘救出,我先来到了这三汲乡避难。
不料,却在鸡鸣堂被公孙弘现,那时候,孩子快不行了,我怕田简看见,又躲又闪,心想,婴儿已然如此,一介姑娘家,怎能见此人死场面,我便没敢让她知道我在那里,公孙贤弟和田简姑娘走后不久,我女儿便一命呜呼了。
说来,男人们可恨,可是,那宫中娘娘公子顷岂不是更可恨?
此前,宫中姐妹们还冒死传出话来说,公子顷散布谣言,多次放出话来,试图夺大王对我的宠爱,说我生下来的本是个女婴,却和大将军盖煞布秘谋私通,使出掉包计,换成了男婴,不仅意在后宫,更是为了将来王权争夺。
听到这些,我就更害怕了,想起这宫中险恶来,至今我还觉得令人胆寒。
我想,如果我不抱出孩子来逃难,我女儿也许死不了,留在那宫中长大成人后,也许会为了战与和,为了边关安宁送人、嫁人,尚有一条出路。
可是,想到公子窟幼年时,曾因党权之争,有人从公子顷手中夺走他的儿子,将公子窟送到野狼谷喂虎,险得捡回一命,半生亡命江湖,及至长大,才回了宫,因此,只怕公子顷心里早忆落下了阴影,我女儿何偿不会如此呀?
虽说女儿与男儿不同,可是,念我没有名分,又未经过大王允许,说来怪我,确是私生,如果我放手送人,或将孩子送进宫中,命会怎样?
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宫中还要转手送人。
左思右想之下,我才抱她出城逃难,岂料,竞然死于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