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进来后看到黑板上的贴的纸,很疑惑,便走近了去看。看了几眼后,他明白了。
他扯下了那几张日记,扬了扬,严肃的对着下面的同学说道:
“这是谁干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班主任又转身走到门口,对仍呆立在那儿的张可凡说道:“可凡,先回座位上课吧。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
张可凡没有回座位,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老师的话。
在她的眼前,是一片汪洋的金色的向日葵,金黄的果实,金黄的叶子,金黄的土地,金黄的天空,不停的转啊,转啊,转成了一轮眩目的太阳,散着强烈耀眼的光,想把整个大地烤焦,热浪和黄土袭来,让她呼吸困难。但手脚为什么还会感觉冰冷呢?感觉冰冷的还有心脏,几乎不再跳动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门口。任下面的同学用目光在身上不停的游弋。
耳朵里是什么声音呢,嗡嗡的,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到。同学们一张张清晰的面孔逐渐模糊起来,五官渐渐融合,像一张白纸。就像下面坐着一群没有面孔的妖精。
眼前出现是几个漂亮的女生,但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妖艳呢?她们围在她的身边,嘻笑着,不停的旋转,她定睛一看,里面居然还有自己。她想不到自己原来打扮一下也是那么漂亮,她很欢喜的走过去,想拉住自己的手。但漂亮的她变了,还是一身过时的衣服和千层底的布鞋,还是素面朝天,她的眼光一下黯淡下来。
仿佛又站在了她面前,慢慢的拥住她,低头轻轻的吻了她的嘴唇,她很欢喜,眼泪慢慢落了下来。但忽然又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她很无助,想喊,但喊不出声。
张可凡站在门口,她的眼光时而欢喜,时而忧伤,脸上肌肉不停的抽动。班主任连喊她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教室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班主任走上前晃动她的肩膀时,张可凡呆呆的瞪着眼睛,冰冷的目光慢慢的从在场同学的脸上扫过,令人不寒而栗。她们不明白平时善良、木讷的张可凡为什么会有那么恶毒的眼光,仿佛是从冰窖里传出的信息,让人从头凉到脚底。
许久,张可凡慢慢的开口道:“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
一字一顿,像一个干瘦的巫师出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一声炸雷在外面响起,大地也随之颤抖。
雨下得更大了。
透过雨帘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雨点在疯狂的抽打着大地,像在拷问大地的灵魂和良心。
天地灰蒙蒙的,一片混沌。
一阵寒风从门缝中肆虐的钻进来,透骨的寒意让每个人抖。
尽管班主任一再要求任何人不得把这件事说出去,但在那个懵懂的年纪,这种事传播度是比刮风还要快。仿佛一夜之间,全年级都知道了。
更意想不到的是,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对张可凡进行通报批评。说她思想不正,不顾学业,违反学校校规。
张可凡彻底垮了,更加沉默寡言。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只有肉身的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孤寂的行走。
有时她会想起她死去的妈妈。妈妈在那边一定过得很好,不然为什么妈妈不回来看她呢?那个世界一定很温暖,不会有不公平,不会有冷漠和讥讽。她慢慢哼着小时候妈妈经常为她唱的儿歌,潸然泪下。
张可凡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独来独往。面对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和嘲讽,她已经麻木了。上课也不正常了,经常躲到操场黑暗的一角里,看着一个个蚂蚁在脚下慢慢爬过。老师劝了好几次,但她依然我行我素。
有时,张可凡会喃喃自语,仿佛两个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有时候还会嘿嘿的笑出声来。同寝室的女孩还惊恐的现,张可凡喜欢在半夜爬起来,点上蜡烛,对着镜子慢慢的梳她那头乌黑的长。
有一天下午,张可凡又没来上课。
大家都习惯了,没人过问。
直到有人现她吊死在了宿舍里。
那天是农历十四,农历的鬼节。
张大妈当时也在现场,那是她终生难忘的场景。
这里先简单介绍一下,张大妈是江浦职业四中的保洁阿姨。是她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可卿的师父陶莫离。后来陶莫离又将这个故事告诉给了可卿。
张可凡把自己吊在了宿舍高高的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