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就跟迷宫一样,好在她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也没有太着急。
穿过一个月牙门时,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人捂住嘴,半拽半拖着抱进了旁边空着的包厢,她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郑怀成也是无意中得知茂时今晚也要来慕白苑聚餐,他本来还在找机会看怎么把人给弄出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出来抽根烟都能碰上人,他就说他俩有缘了。
郑怀成个头高,身体又壮实,喝醉了酒力气更大,周粥一时之间没能挣开他。
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长大了,自己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可还是不行,郑怀成一身酒气地压过来,那些埋在她心底深处的记忆像是藏在地狱里的恶魔,全都冒了出来,她整个人窒息到发抖,大脑一片空白,平时练的那些在关键时刻都忘了,连嗓子里都发不出叫喊的声音,只能抓到什么就往郑怀成身上扔,抽纸、碗筷、茶杯。
郑怀成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他以为他轻易就能制服得了她,眼看动静越闹越大,他想去拿桌子上的矿泉水,那里面掺了东西,只要给她灌进去,保准让她变得服服帖帖。
周粥趁这个空档踢上了他的下腹,挣脱了他的钳制,她踉跄着往包厢外跑,顺手摸到桌子上的花瓶,举起来,朝着郑怀成的头狠狠砸过去,可惜没砸准,但花瓶落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很快招来了外面的人。
吴杭安排跟着周粥的人还没有撤,周粥在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在竹林的暗处抽烟,烟抽完,周粥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一路找过来,只有落在地上的手机,他们立即察觉到不对。
吴杭到的时候,包厢周围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包厢里一片狼藉,苏柏熠走进来,黑眸扫到瘫坐在角落埋头发抖的人,面无表情地一脚踹上半死不活的郑怀成,郑怀成躺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地哼哼两声。
“拖出去。”
苏柏熠声音寒戾。
郑怀成被人拖着弄了出去,一只鞋还掉在了地上,吴杭直接给踢了出去,鞋砸到郑怀成的脸上,他又哼哼一声。
周粥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来,肩膀微微地颤着,她根本控制不住,有些害怕好像已经刻到了她骨子里,刚刚有一瞬,她以为她又回到了小时候。
苏柏熠居高临下地看她,眸光冰冷,“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他远点。”
周粥咬紧唇,不说话,眼眶全是红的,眼泪溢出眼角,掉下来,她很快擦掉,又掉下来,她接着擦,力道大到皮肤都泛了红。
不出声的眼泪,最招人疼。
吴杭不忍心,小声叫一句“三哥”
,快速又低声道,“周小姐来这边是公司聚餐,不是和姓郑的这杂碎吃饭。”
周粥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扶着墙,想站起来,但腿脚发软,根本动不了。
苏柏熠阴沉着脸,把手伸到她面前,周粥偏过头,苏柏熠眉心一皱,弯下身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周粥闻到他的气息,肩上的冷颤慢慢缓下来,她有些屈服于他此时此刻带给她的这种短暂的安全感,她双手揽上他的脖子,离他更近一些,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周粥一沾到座椅,就从他的怀抱里离开,低声道一句“谢谢”
。
苏柏熠怀抱落空,眸光转冷,吴杭看他,苏柏熠声音也是冷的,“你送她回去。”
吴杭刚要应声,苏柏熠又改了主意,弯腰也上了车。吴杭愣了一下,把周粥的手机双手递上去,然后轻声关上车门,小跑着进到驾驶座,等他系好安全带,一回身,车内的挡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来了。
后座的位置很宽敞,周粥只占着小小的一角,她用一只胳膊紧紧环住自己,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苏柏熠捡起椅背上搭着的大衣,扔过去,罩到她头上。
周粥眼前陷到完全的黑暗里,衣服上好像还有他的温度,他冷漠的声音隔着衣服进到她耳朵里,“想哭就哭,没人能听得到。”
想哭吗?其实她也没有多想哭,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她该去报警的,可一想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又要重来一遍,她就不由得退缩,她自以为的强大不过都是假象,一遇到事情,一切就又倒塌得支离破碎。
车厢里很安静,周粥缩在大衣里,将自己抱得更紧,不出任何声音,唯有微微颤着的衣摆泄露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摆掀起了一角,些许光亮浸到黑暗里,周粥浸着潮湿的眼睛里也有了些光。
一只大手攥着些纸巾递进来。
周粥眼里潮湿更重,她伸出手,攥住纸巾的一角。
指尖碰到温热,说不清是谁先动的,她慢慢攥住他的手,她的手被他反握住。
和他的人不一样,他的掌心很暖。
夜空中飘起了零星的白色。
密闭的车厢内震动的嗡x嗡声传开,打破了原本的静寂,她蜷在他掌心的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后震动声停止,电话被人接起。
“喂”
,“我是她朋友”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先离开了”
,“包你先帮她拿着”
。
那边说一句,他回一句,没有起伏的口吻很像不耐烦的领导在回答下属的问题。
周粥拨开遮在头上的大衣,伸手朝他要手机,应该是阿苓打来的电话。
苏柏熠已经挂断了,手机递给她,言简意赅,“你同事,你的包我让她先给你拿着。”
周粥哭过的声音有些哑,“家里的钥匙在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