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有没有看见她跟谁走了,或者什么可疑的陌生人找过她?如果只是没参你的聚会……”
伍希沅急了:“我要有那种证据,我不就能找到她了吗?现在的问题就是没人找得到她!多少类似的案件,都是找人晚了,才酿成大祸!你没看过新闻吗?”
布丁息事宁人地说:“你先别急。你有没有她家里人的联系电话?咱们先跟她家里确认一下,好吧?”
“我没有。但是,你们警察肯定可以查出来吧?你给她父母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伍希沅试探地问,口气似乎很焦急,可眼中掠过一丝隐藏的期待。
布丁捕捉到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冷笑。这帮人啊,总是看轻警察,以为自己这点小心思多巧妙呢。不想想警察什么没见过?
在布丁还不太长的职业生涯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失踪”
报案都是各种人际关系纠纷:父母让警察给他们找拒绝接电话的成年儿女,老婆让他们去抓与小三约会的丈夫,兄弟俩抢夺瘫痪而有钱的老爸的控制权,没抢到的一方就报警说老爸失踪。
最夸张的是有个老板报警,说他的员工失踪了。其实员工就是下班关机,躲着不加班。
看眼神就知道伍希沅报案目的不纯,这不是真正的担心。
但他还是按照流程,打了皇后大学的学生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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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分子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多半都是利益和动机推动。万妮的心却如一座迷宫,猛一看似乎到处都是出路,兴冲冲走过去才知道全是死胡同。.
周六的傍晚,电话不出所料地没人接。布丁放下电话,看着伍希沅。意思是,这可不赖我。
伍希沅不甘心:“你们警察总不能等学校上班才办案吧?现在不都信息联网了吗?你把她家里电话找出来,给她打个电话?”
布丁办案还不够老练,但推脱功夫已经相当纯熟。自古以来,衙门面对办事人,最好的敷衍方式就是打官腔。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调取信息都有手续的,不能想调就调。这都是公民的个人隐私。你同学是成年人,她有不和他人联系的自由。等到了周一,满了48小时,仍然联系不上,才能申请正式立案。之后才有可能调取个人信息。”
伍希沅想了想:“我们班辅导员肯定有家长的联系方式,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布丁越来越确定这绝对不是一桩失踪案。十有八九,这女孩就是想诳着警察打电话给人家父母,让那个徐莹楠挨骂——太国有些家庭还很保守,视报警为丑事,会因此骂女儿惹是生非。
不过,老警察告诉过他,像这样看起来有点偏执的年轻学生最好别招惹。稍有不满他们就要上网乱发一气,造成舆情。
他说:“行。”
一声,两声,三声。辅导员的电话也没人接。布丁如释重负:“你看,周末很多人都不接电话。总不能都失踪了吧?没有人想大周末的被打扰。”
他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这话提醒了伍希沅。
太国全民信奉佛教,主张内心的宁静,甚至影响到了执法风格。报警多意味着不够宁静,是丑事。如果学生报警,学校的声誉甚至评优都会受影响。所以学校都很讨厌学生擅自报警,总说校内事务校内解决,家丑不可外扬。
去年有个学生在宿舍里丢了东西,直接报警,很快就发现是监守自盗,而且已经颇具规模。原来学校用人和管理存在巨大漏洞。
东西是找到了,可这个报警的学生,不久之后被找茬记过,差点没毕业。
学生里还流传着一句话:忍气吞声,保研成功。
伍希沅冲进警务站的那股气不知不觉地泄了。她说:“行吧。那就照你说的,周一再说。”
布丁推过一张记录单:“那你在这报警记录上签个字。”
伍希沅一怔:“不是周一再说吗?这也要签字呀?”
“当然了,你报警了,我接警了,得有个记录。”
“那,算我没报警行吗?反正你这不也就打了两个电话吗?”
“那不行。你不签,回头再说是我不接警,我可说不清。如果案情有任何进展,我们随时会找你。有可能是打电话,也有可能直接去学校。”
这当然是吓唬她,让她以后别拿警察当免费斗气道具。其实谁有功夫陪她玩。
伍希沅有点慌了:“那,要是徐莹楠回来了,我就赶紧告诉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撤案了?”
布丁暗暗好笑,不置可否地说:“回来了肯定是最好的。”
伍希沅签字离去。布丁翻了个白眼。这帮女孩子,爹妈养活着,社会压力又小,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就一天到晚整这些没用的。他可没心思掺和她们勾心斗角。他现在只有一桩最重要的案子要破:怎样才能跟万妮复合。
他先想到的是准丈母娘。这些年,随着他一路警校毕业,留在首都,进了这个万妮娘家所在区域的警务站,万妮妈妈对他的态度也一路升温。
如果提着礼物去看望万妮妈妈,顺便说自己转正了,也许老人家就会帮他说几句好话。
不过,孩子对父母都有点逆反,万妮也不例外。她妈妈经常抱怨她不听话。
他想起了与她的初识。
那是在一个熙熙攘攘的夜市里。万妮提醒一个被偷的老婆婆,惹怒了扒手,意欲报复。偏巧布丁路过,见义勇为,挡在前面。扒手目露凶光,刷地拔出一把刀,布丁心中胆怯,但万妮令他豪气顿生,“空手夺刀”
超常发挥,英雄救美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