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便这样听她啰嗦银针的锻造过程和人体七百二十个穴位,听到她说他鹤顶穴黑青了,他居然被她气笑了。
他没有提为她父亲的事情在今上书房被砚台砸中膝盖的事情,谁知今上考虑好了没有,没定论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耐地说,“多事。”
沈江姩抬头看了看他,随即低下头,嘟起嘴唇给他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宋煜见她对自己温柔,心中猛地一动,口中斥道:“幼稚死了。你以为孤王是你么。孤王不稀罕吹吹。嘴巴嘟着像只小鸭子。”
沈江姩被他凶得肩膀轻颤,吹了一会儿,便往他膝盖扎了二十根银针,银针插入百虫窝、膝眼、鹤顶、犊鼻等穴位,扎得宋煜身体都僵硬了。
宋煜额心因为施针疼,而出了一层细汗,但薄唇紧紧抿着,始终不说疼,怀疑她公报私仇。
沈江姩心想这腿坏得挺厉害的,这样施针他都觉察不到疼,他一动不动的,于是又施五针刺激活络筋脉,见他还是不出声,又哆哆嗦嗦捏起一根银针瞄准他的百虫窝。
宋煜终于艰涩道:“可以了。”
沈江姩快睇他,“可是察觉到疼了?”
“是。。。”
宋煜老大不情愿地回应,若是不出声,她难道要将他插成刺猬?
“察觉到疼才是好事,说明这症疾不算顽固。调理到脉络通畅便旧疾康复了。”
沈江姩解释。
待银针在穴位停留二刻,沈江姩便将银针取下,清理干净后放回针袋子,然后将针袋子收回药箱,给宋煜膝盖上淤青的地方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涂完又吹吹,让药干快点,以免褐色药水弄脏他衣衫,她可不想给他洗衣裳,上回他叫赔他一件衣裳她还没空做呢,他再赖她做一件怎么办。
沈江姩身上的女人香便这样在宋煜鼻息间缭绕,温温暖暖的让宋煜苦等三个时辰那颗焦灼的心平复了许多。
她给孤王吹吹是什么意思。嘟着小嘴勾引孤王,知道今日和她大房贪玩让他这偏房久等后悔了?
宋煜睇着她蹲在她身前给他膝盖涂药的模样,便情不自禁低手把她手攥住了,颇为克制地叫她:“沈江姩。。。。。。”
沈江姩不解地仰头与他对视,“什么?”
“没什么,孤王想告诉你,二刻钟到了。。。”
沈江姩心下猛地一窒,二刻钟过得好快,她今晚等同于无家可归,和自己的陪嫁丫鬟住客栈,心里还是害怕的。
好希望宋煜陪陪自己,但是宋煜需要回家陪家里人,宋煜是邱梦的。
而且自己迟到已经惹宋煜不快了,她不便要求太多,忙识相的提起药箱。
“天色很晚了,你急着回府是吗,已经施完针了,你回去吧。”
宋煜了解沈江姩的脾性,她父亲的事情没有说法,她不会和他怎样,便将沈江姩的手松开,转身把那个布满点点的布袋子,“袋子里有双鞋,给你的。”
“嗯?”
沈江姩不解地望向那个可可爱爱的布艺袋子,她把袋子拎过来,看到袋子内静静立着一双大头高腰小碎花靴子,和她祖母给她做那条保暖但是丑哭了的棉裤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心里却暖暖的,“为什么给我鞋子啊?”
“给孤王的床奴买双鞋,你需要什么原因?孤王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原因。”
宋煜问,“喜欢吗?”
沈江姩心想好丑好丑好丑,但是真的很:“喜欢。多少钱?”
宋煜轻轻一咳,“三十五文。”
“这鞋子质地这么好,卖得可不贵呢。这回买得值。”
沈江姩认真道。
宋煜终于被这个难伺候的女人夸一回,居然有些成就感,冷声说,“也有卖二百文的鞋子。孤王觉得为你没必要花那些钱。”
沈江姩心想我又不是邱梦,你当然没必要,她说:“谁会二百文买个碎花靴,那不是脑袋坏掉?”
宋煜大受打击,“你棉裤就是小碎花。”
“我的棉裤也很丑。我祖母做的。但是很暖和……”
说着说着觉得宋煜对她很有些切齿。
“也?”
沈江姩补救道:“我说我棉裤丑,你买这双粉靴不丑……这靴是碎花界的状元了……”
“你不要那么多废话。换上!”
沈江姩想到自己的脚底磨破出了血,袜子也被血水打湿了,不好在他面前脱鞋换鞋,毕竟血污挺脏的,在他面前她希望干净些,当下里说道:“我回去再换。”
“随便你。”
宋煜说。
沈江姩便立起身,打算离开,岂料休息了二刻钟没有走路,这脚底的疼痛便又复苏钻心了起来,她嘶的一声便坐倒在马车座椅上,登时疼出一身冷汗。
宋煜低手将她绣鞋脱了,便见洁白的袜子上满是血污,当下皱眉,“明知在护城河找小狗磨得满脚水泡,还和周大人去逛夜市?讨好他就那么重要?比自己健康还重要?”
沈江姩试着把自己的脚缩回来,宋煜方才不让她狡辩,不然宋煜便与她永不相见,所以她不敢解释什么,也没有说自己好担心家里的二姑娘,宋煜的母亲病逝自己都没出力,她没脸希冀宋煜帮她妹妹的事,只说,“没事,我可以走路。”
说着去宋煜手底去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