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发抖,它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雨水冲刷着我的脸,从领口到胸膛也全湿了。突然,我抓着电筒和撬棍跳下墓穴,抡起铲子疯狂地刨土。地面上传来了惊呼声,还有试图阻止我的劝说。我不顾一切地挖着,终于碰到了棺材,敲打木板的声音并不像我白天看到的那种厚实材料所发出的,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用手刨开土,摸索到了棺材的边缘。它的宽度十分也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
我的心突然有些发凉,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全身。
“住手!马修!你让我生气了,浑小子……”
地面上传来的叫骂我一点也不想听,拿起撬棍用全身的力气朝下压,只听见喀嚓一声响,棺材裂开了一条缝——
在我发抖的手电筒灯光中,我看到了这个简易、狭窄、单薄的棺材里面并没有我熟悉的老同学,只有安德烈金色的脑袋显露出来。
我跌坐在泥泞的墓穴中,土腥味儿和防腐剂的味儿更加强烈,我的胃液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费劲地爬上地面,“沃伦太太”
立刻过来严厉地斥责我,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只看见“她”
一张一合的嘴巴,而远处是蛇一样蹿过天际的闪电。我的眼睛被雨水糊得睁不开,脑子里空白一片。手电筒丢在了墓穴里,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只能借着闪电看清周围林立的墓碑——
这个位置是乔的墓,没有错!绝对没有错!我白天记得很清楚,之前也确认过!我没有弄错!可是……
我把目光落在盯着我的那个“人”
身上,“她”
的眼睛惊惧不已,犹豫地叫着我的名字走过来。我猛地转身朝墓地外跑,什么也没带上。
汽车还停在原地,我湿漉漉地钻进驾驶室,加大油门儿开回去。泥浆沾满了我的全身,那可怕的土腥味儿像幽灵一样漂浮在我左右,但是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生活的小镇是地狱!这就是真相——我没疯,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地方扭曲了,一切都不正常,我的模样、我的熟人、我的记忆……关于我的一切都在被什么东西操纵着。魔鬼在涂抹一切,擦拭、修改、重写……为什么会这样!
半小时以后,我冲进了家门,狗一样地喘着粗气。
同盟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坚固的墙隔绝了雷声和闪电,周围立刻从狂暴变为沉寂。我膝盖一软,跪在地毯上直喘粗气。
现在我从头到脚已经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衣服像青蛙的皮肤一样粘在身上,汗水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让我一阵阵打冷战。可是我不能松劲,那股该死的土腥味儿还阴魂不散地附着在我身上,我知道那一层薄薄的木门无法阻挡邪恶,只会突显出这个地方的脆弱。除非离开绿湖镇,否则没有一个地方能说是安全的——
我咬着牙站起来,跑上楼,粗暴地冲进卧室。
“快醒醒,索菲,醒醒!”
我摇晃着沉睡的妻子,拼命叫她,“快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安眠药的效力让索菲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她一开始差点尖叫,但分辨出面前的人是我以后才闭上嘴巴。我的样子在黑暗中看起来非常狼狈,肯定让她受惊不小。
“我的上帝,马修,你怎么搞的?瞧你……你……你到哪儿去了?”
“来不及细说了,亲爱的!”
我打开柜子,抓起几件衣服扔给她,“快走,我们得离开这儿……拿上需要的东西……我去叫莎拉!”
“等等,马修——”
索菲尖锐的声音被我抛在身后,我来到女儿的房间里,她被我惊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我给她穿好衣服,告诉她快找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带走。
“怎么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