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黄鹂的奴仆毕恭毕敬跪在地上,俯首行礼。
沈砚弯唇:“倒是比先前灵光了些。”
奴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主子怜爱,是它的福气。且这黄鹂认主,殿下贵为它的主子,它自然是听殿下的话。”
沈砚一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
奴仆跪在地上,双股战战,只求黄鹂争气,莫要惹沈砚不满。
掌心上的黄鹂“啾啾啾”
啄着沈砚指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沈砚面无表情将黄鹂丢回笼子,黄鹂扑簌一声,扇着翅膀在笼子翻飞,簌簌羽翎飘落。
须臾,有偏过脑袋,想要再次跳落沈砚掌心。
沈砚眼皮未抬,只让人拎下黄鹂离开。他垂首,慢条斯理拿过丝帕轻拭
指尖。
奴仆心惊胆战:“殿下,这黄鹂……”
沈砚淡声:“它不会唱曲?”
奴仆颤巍巍,汗流浃背:“许是会的,奴才回去后,定寻高人好好教……”
沈砚挥袖,倏然没了兴致,索然无味。
终归是博人一乐的小玩意,比不得逗弄宋令枝来得有趣。
奴仆提着鸟笼,颤抖着双足从沈砚身边退下,瞧沈砚方才的意兴阑珊,却也知这黄鹂的福气怕也到了头。
得沈砚欢心,便是不起眼的小玩意,也能在奴才头上撒欢,为非作歹。可若是失去主子的宠爱,便同碍眼的畜生无异。
园中重归安静,杳无人烟。
岳栩沿着乌木长廊,靴履飒飒,一路行至沈砚身前:“殿下,皇后娘娘刚刚打发了人过来,说是请殿下入宫。”
檐下设一方檀木躺椅,沈砚轻轻晃动,指间的青玉扳指在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沈砚闭着眼睛,闻言唇间发笑,嗓音蕴着笑意:“舅舅的腿伤还没好,母后倒是有闲心,父皇那如何了?”
岳栩低头:“陛下这半个月都宿在余贵人殿中。”
余美人果真心机和手段并存,短短半个月,竟从美人跃至贵人,听闻送去她宫中的赏赐,也如流水一般。
沈砚闭眸,浅浅应了一声,似不经意提起:“找个机灵点的,将那熏香送去余贵人手上,她知晓如何做。”
岳栩双目瞪圆,愕然。随即低头,少顷,方低低应了一声“是”
。
须臾又担忧:“殿
下,皇后娘娘那……”
皇后连着三日宣沈砚入宫,沈砚都置之不理,皇后娘娘今日气得又在坤宁宫发了好大一通火。
岳栩拱手:“以宋姑娘的身份,皇后娘娘怕是不肯轻易赐婚。且宋姑娘之前同贺公子成过亲……”
这事江南人人皆知,皇后若是知晓宋令枝的真实身份,更不会应允沈砚同宋令枝的亲事了。
躺椅上闭着的一双黑眸忽然睁开,沈砚眸光阴冷昏沉,青玉扳指在他手心轻转。
那双冷冽眸子犹如利刃,凌厉落在岳栩脸上。
岳栩一时噤声,喉咙似被人牢牢扼住,再发不出只言片语。
不寒而栗。
沈砚眸光淡淡:“当日同枝枝拜堂的,是我。”
岳栩低垂着脑袋,再不敢多嘴一句:“属下明白了。”
月洞门前忽然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凌乱错落。
耳边遥遥传来秋雁的声音:“姑娘,您慢些走,奴婢追不上了,姑娘、姑娘?”
隔着满地的日光,宋令枝气喘吁吁,钗乱髻松,日光无声落在她肩上、眼角。
她眼睫好似还有泪珠低垂,欲坠不坠。
秋雁落后两三步,奔至宋令枝身侧,她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怎么跑那么快,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