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如果这是她要的,他作为婚姻中强势的一方,不能霸着不放手。他不想她每天愁肠百结,抱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拿着申请走了,她一个人躺倒在炕上。什么都不想做,脑海中却是自有思想,在盘算日后的事儿。
给她把炕烧的热乎乎的,一晚上他没回来。翌日起床洗漱上班,一出门看到厨房灶台上依旧给她打好了早饭。
馄饨、小笼包,还冒着热气。饭盒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刚劲有力,一看就是他写的。
上午我等你到十二点,反悔了就给我电话。
都逼到这一步了,他依旧给她留了余地。军婚,在这场婚姻中他是主导地位。如果他不愿意,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当然不会给他电话,吃了饭骑车去上班。上班的时候听大家都在议论如今的改制,以后要实行配给制度了,什么东西都得凭票购买。
“货币也改了,最大面额只有十元。”
这些孟又灵是经历过的,心里非常清楚。她一个月能有二十八斤粮,三十多块工资。她手里有自行车缝纫机这些稀缺品,这收入只需解决住房她自己生活没问题。
住哪里呢?家里的房子充公了,如今哥嫂住的原子倒是还有厢房空着。回娘家跟哥嫂同住,这念头一闪而过,根本不可能。
这几年还能想办法买到房子吗?城里房子多的基本都充公,想买房估计不容易。她手里的钱倒是够买处小房子的,可眼下又要货币改革,她的钱去兑换的话会不会引起注意。
家里该充公的都充公了,手里的现金对于以前的孟家来说九牛一毛。可眼下国内发展要求的是公平,手里的现金不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变成住房。
不着痕迹的兑换,多跑几趟,让别人帮忙,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至于房子,如果她离开这里的话,等到其他地方安排了工作再做打算。
去个小城市吧,小地方里当个小学老师。买一处小小的房子不打眼,她本来就有累积,再加上手镯的能力,那几年她有信心安稳度过。
昨天是第一天兑换新币的时间,但旧币并不作废,而是使用到今年年底。到期旧币作废,开始全面实行新币,所有物品都需要票据。
这时期大部分家庭基本没存款,家里就算有积蓄也不会多,这几个月足以消耗掉。就算还有一小部分,银行也给兑换。她手里的钱却不少,这段日子消耗不掉,得兑换新币,不然等旧币不用了再去兑,银行会追问钱币来源。麻烦的很。
回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兑换成新币的话也有两千多。两千多,这个时期可是比不小的数目。
前世在被下放之前,她们的生活一直都还算好。许康南虽然失去了晋升的机会,但他目前的职位,一个月也有小两百。各种供应也比普通人高的多。
以后得靠自己了,这些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把钱存入的话,存款没法异地取。她只好选择兑换成现金,这些东西得好好保存。
许康南回家就看到她在数钱,他自然也知道货币改革。建国后他每月都有津贴,他又没地方花,也积攒了一些。
二话不说,他将自己的钱也都拿出来递给她。之前其实就给过她,她没要。孟又灵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伸手去接那些。
“你的你自己兑换,我拿太多了会引人注意。”
“好。”
她想的是各保存各的,她这些都是以前自己攒的。之前他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那也能兑换二百块。她将那钱拿出来递给他,不用说什么,这动作和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分割,这是跟他撇清关系,她这样的态度让许康南咬了一下牙。将她手里所有的钱都拿了过来。他也不说话,眼看着自己全部积蓄被拿走,孟又灵伸着手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他什么意思,反正绝对不会是离婚让她净身出户,她对他有这样的底气,他就不是那样人,尤其是对她更不会如此绝情。所以她什么都不多言,默默的上炕钻被窝睡觉。
许康南已经递交了离婚申请,一上午他盯着那个电话,其余事儿全放到了一边。可它没响。他忍不住给她单位去了个电话,挂断后拿着申请给领导递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通过的。他不甘心,原本这样的情况他该离开的。可他没走,把钱扔一边后他也上了炕。
隔着被子将人抱紧,咬牙切齿的好像恨的不行。可那眼眸明明都是不舍,是对她的控诉。
小没良心的,能笑着说嫁给他,让他这一个多月如同上天一般飘飘然的幸福。也能这么毫无预兆的说离婚就离婚,一个解释都不给他。
孟又灵先开始任由他抱着没动,可后来他动作越来越过分,她只能出手制止。
“不行。”
他停止所有的动作,呼吸粗重的依旧没放手。他不是不知道,已经递交离婚申请,他不能再这样,他没了资格。沉默着没说话,许久后他放开她,下地穿鞋走了。
翌日她下班回来,他将一个不小的包递给她。打开一看,全部是崭新的新币。最大面额十元,一捆一千,三捆外还有许多零钱。还有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票据。
粮票、布票、五金、生活所需全都不少。她抬头默默望着他,用目光询问你没什么话说吗。
“我递了离婚申请,估计一周时间就会有结果。这些票据是我跟人换的,以后都得凭票购买,你拿着方便些。”
“那你呢?”
他讲话一点儿情绪都没有:“我一个人在部队,吃穿住行都用不着这些。”
你以后不再婚了吗?她只是想了一下,却是没出口。他给她的,她受着就是。肚子里还有儿子呢,就当他给儿子的抚养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