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易知道顾初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在b市展,他就明白,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但他现在不知道,正有些失落地打算要扶着她起身时,顾初将花捧到他眼前:“那这束花给你。”
沈易脑袋缓缓露出个问号。
顾初慢吞吞地接着说:“我要告白,得从一束花,给你,开始。”
她说话有点颠倒,沈易心中有个念头蠢蠢欲动,他脱口而出:“你要追我吗?”
在顾初点头那一刻,沈易后边要有尾巴都翘上天了。
他拉着顾初出门,准备叫代驾开车,醉呼呼地人拉住他,指着路边的雪:“阿易,下雪了。”
沈易敲打屏幕的手指一僵,这是顾初第二次叫他阿易,声音带着酒气的软,撩得心脏某一角掀开了一抹亮色。
“去堆雪人好不好呀?”
她拉着手臂的手滑下,扯着他的大衣边,眨巴眨巴眼,期许地问。
谁都不能拒绝这时候的顾初,沈易想也不想地回答好。
顾初一歪一扭蹦跶地去积雪多的地方,沈易就在她身后伸着手不碰她,形成个保护圈,默默护着她。
堆一个雪人,先滚两个雪球,新雪很容易地就能裹上一个圆,顾初卖力地堆完雪人身子,再堆它的脑袋。
沈易帮她找了两根长度相当的枯树枝当雪人的手,从兜里掏出程砾塞的喜糖,选了两个圆形包装的当雪人眼睛。
顾初扫视着装备简陋的雪人,杵着下巴说:“是不是少了什么?”
沈易也瞅了眼,说:“鼻子,没有胡萝卜。”
顾初说是哦,下一秒,沈易捡了个鹅卵石石子儿放雪人脸上:“那就做个圆鼻子吧。”
雪人堆得很怪异,顾初看着看着就笑了,笑完情绪低落起来,抱着膝盖跟个小动物似的蜷成一团:“d国的冬季好长啊,为什么还不到春天呢,我好冷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沈易眼珠滑过去,注视她。
顾初自顾自接着抱怨:“真不喜欢这里,饭好难吃啊,国人也不多,学当地语言好费力,比英语还难。”
说完这句,她沉默了,沈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初一,这些年,过得真的还行吗?”
这是他问的第二次,这次顾初没有犹豫,也没有点头违心地说真的还行。她摇摇头,五官皱在一起:“不还行,一点都不。我的状态不好,谁都不搭理我,当我是怪胎。叶叔叔和叶阿姨他们会对我做心理指导,可是我不想做,我不想扒开伤疤告诉别人我很疼。”
“夜里睡不着,比以前还难入睡,开了灯也睡不着,吃了药能好些,但是很难受。”
“我想学习,学不进去,痛苦,脑袋集中不了注意力,反应还慢。”
她说话像挤牙膏,一小段一小段吐出来,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恶气,边说边难过。
沈易心脏狠狠一抽,他默然,想问出心底更深的疑惑,但他不想趁人之危,趁顾初喝酒去问她,就算得到答案了,他也是无耻的。
等她清醒了,想说就说,这是他给的承诺。
于是他拉了拉顾初,将她拉起来,也将她拉出悲伤的回忆:“外面冷,我去叫车,回去好不好?”
顾初站起身,却没动,沈易再拉了拉她,依旧拉不动。
“沈易。”
顾初轻轻唤了他声,“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