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到史林额的居所,怒气满满地质问他。
“为什么要杀了他!”
“反正都是要死的,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
史林额摸她的眼睛,道,“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吗?”
“可……可,也不该这么……”
方紫紧咬着下唇,心里觉得难过。松开时,那唇上已经沁出了血珠。
“你不该动手的。”
史林额抹掉那点血色,道:“你坐上木萨,便再也没人敢动你。阿紫,这地方,你可以安心待下去了。安心待在我身边……”
方紫突然崩溃了,她大力推开史林额,大声地吼叫着。
“可我讨厌这里,我讨厌木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史林额重新上前,将方紫禁锢在怀里。
“这辈子,你我都得待在一块。”
自那以后,方紫成为了木萨,掌管着整个部落的生杀大权,她慢慢觉得麻木,成为了史林额养在身边的、听话的小白兔。几年间,方紫听从史林额的安排,66续续地惩戒、流放了不少阻碍他成为卡萨的人。
那一日,她流放了一个冬勒氏的人。冬勒一向远离权力和党派之争,理应不会被卷入这种祸事。
那个冬勒智者瞧出了史林额的野心,不止一次私下规劝过史林额。还有几年就要大选,史林额不想路上多个碍眼的绊脚石,便通过制造氏族矛盾,将此人四处拉拢人的谣言传扬了出去。随后找方紫,随意给他安了个谋逆的罪名,流放去了鬼石岭。
流放这人的当天深夜,有一名少年人摸黑闯入了木萨的居所。
少年人眼里是愤恨,还有克制不住的泪水。那柄闪着寒光的尖刀抵在脖颈上时,方紫没有害怕,甚至觉得可能是解脱。
她认出了这少年人,正是冬勒·那斯图,一个在三个氏族都不受待见的遗腹子。是那名被流放的智者将他养大。
而他成为遗腹子,也是拜上任木萨所赐。那斯图的亲生父亲因与木萨意见不同,被治了个谋叛的罪名。男人的妻子看着男人走进鬼石林,哭天抢地,一头撞死在了门口的乱石之上。冬勒族人手忙脚乱地收敛尸身,却现了女人身下的那斯图。
那斯图是被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来的。遗腹子被视为不详,父亲又被流放鬼石岭,是以那斯图连中间名都没有。还是那位冬勒的智者于心不忍,将那斯图带在身边养大。
此刻这少年怀揣着满腔的恨意,要来手刃仇人。他眼里满含着泪水,声音都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亮稚嫩。
“妖女!该死的是你!”
方紫轻轻一动,那尖刀刺破一点皮肤,引出一股鲜红。
“杀我之前,你不想了解真相吗?”
不知道是那双白瞳带着些骇人的力量,还是对于真相的渴望,那名少年最终放下尖刀,跟着方紫去了鬼石岭。
出来之后,少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却再没办法“报仇”
了。
走出鬼石岭一段距离,方紫跟身后的少年说:“以后,你可以继续‘恨’我。”
少年终于抬起头,冲着那个并不高大的背影,道:“既知真相,为何还要受制于人!还要笼罩在鬼魂的阴影之下!”
方紫仰头看了一眼月亮,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