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
“等圣女落下圣坛,利刃才可真正斩断顽疾。”
逑勒敬畏鬼魂,将能与鬼魂产生链接的木萨视为圣者。只有圣者先跌落,那些使徒才会恼羞成怒,脚踏圣洁之时,便是将信仰踩出裂痕的时候。
压迫信徒太久的残暴信仰,终会为自己的暴戾所伤,最后瓦解成粪土。信仰所求为生,所以在生死面前,信仰也会变得不堪一击。信仰所求为精神寄托,当精神紧绷到如干木脆断,信仰便是新的精神压力,该被一起斩断。
多么可笑,纯粹而美好的信仰,最后不过是人们杀戮和肆意妄为的借口,叫纯洁染上污秽,让信仰变作腌臜。
而那柄能斩草除根的利刃是史林额亲手所造,此刻终于被剖开了亮在了众人面前。他们心中那鬼魂的使者,心无旁骛的纯洁圣女,却被欲望裹挟,与刽子手为谋苟且,沦为肮脏的帮凶。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又开始急地重塑。他们吵着闹着要将那些污秽之物烧作灰烬,还这土地一片干净。却未曾回想过曾经,自己也给那持刀人提供过力量。
史林额只想做守护爱人的矛,却未曾想这份融入骨血的爱意,才是杀死爱人的终极武器。他看出台下那些人眼里的不甘,一字一句,笃定地述说着。
“是我逼她服毒,又用解药相逼。她才不得不委身于我。她,罪不至死。让她回重烬门去,自有惩处等着她。”
末了,史林额看着那斯图的眼睛,道:“那斯图,你若还有心,当知道是谁让你走到了今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放任方紫和那斯图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今日。不知到底是过于自负,还是别的原因。那斯图只觉一怔,下意识看向了方紫,手上的火把也微微落下一些。
“那斯图!”
方紫突然大喝一声,随后摇了摇头。
任何人都可以活,但木萨必须死。如若那斯图此时心软,必然功亏一篑。
那斯图被这一声喊得清醒了一些,重新举起了火把。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罪行已经犯下,不容狡辩!逑勒此后,再无木萨!”
说罢,那斯图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迅地将火把扔到了木柴堆里。那淋了焦油的木柴“轰”
地一声燃起了人高的火焰。连那斯图都被那热浪逼得后退了两步,极快地退到了祭台之下。
方紫看着火焰已经蔓延到了自己脚边,原本打算闭眼安心受死。未曾想旁边的史林额突然力挣断了绳索,迅捷无比地跑到方紫身边。
史林额裤腿被引燃,小腿肚已经被灼伤了一大片。但他哼都没哼一声,扛起方紫,脚尖点地,就冲出了那火墙,跳下了祭台往村外的方向去。
明护和林屿正好站在那个方向。明护作势拦了一下,被史林额一掌打在肩头,趔趄了一下。林屿上前扶他,却见他满眼震惊之色。
林屿看他肩头留下的掌印,问到:“是灵力?”
明护刚点了头,还没动作,逑勒人已经大喊大叫着提起火把往村外追去。
“不能让他救走妖女!”
“快追!”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赶在所有人之前追上史林额和方紫,或还能有一线生机。谁知明护和林屿刚抬了脚,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斯图看着两人,道:“请二位带上我。”
两人刚才听史林额跟他的对话,加之先前方紫跟他二人所言,已经将事情知道了个大概。明护没言语,抓着那斯图的肩膀,和林屿一起催动灵力追了出去。
他三人很快就追上了逃跑的方紫和史林额。
史林额背对鬼石岭,脚边还燃着一团抖下来的火焰。那火焰遇到干草,烧得很旺。方紫身上的束缚已除,此刻就站在史林额身旁。
看见来人,史林额将方紫揽到身后,双拳握起,灵力自臂膀之上蔓延开来,那些蜿蜒着爆出红光的纹路,像是被鞭笞出来的陈年伤疤。
那斯图道:“史林额!你这灵力,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