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没有可以装这些洗漱用品的大包,只有一个黄绿色的,配上穿搭跟要去化缘似的,因此她找了个丝芙兰的手提袋,黑色的蛮低调,拎着走。
这样子就像去买了点化妆品顺便接机,还挺高级的,手也知道怎么放了。
双手交叠把袋子拎身前,站在接机大厅,旁边的大哥讲了二十分钟电话了,大声得于舟快聋了。她感到自己脑子里绷着昨晚没睡得弦,太阳穴突突的,眼睛也酸,但精神又很亢奋。
苏唱原本想在飞机上也跟她聊天,但实在撑不住,没讲几句就困了,三十分钟前跟她说到了,于舟跑去上了个厕所,顺便用水整理整理型,然后就守在这里翘以盼。
盼过了一拨又一拨,还是没出来。
这么久没见,于舟开始在脑子里想,她出来时是会特别突出呢,还是淹没在人群中,等自己仔细看才能现。
后来她才意识到,前面的想象通通不对,因为从苏唱只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的时候,于舟就只能看到她了。
原来和心心念念的人重逢,影子也像有信息素,不用眼睛分辨,预感会告诉你,就是她。
接着便是影子逐步清晰的过程,似在修正记忆,把印象里错误的偏差擦掉,以熟悉却又陌生的姿态靠近你。
苏唱,苏唱。
于舟在心里默默念她的名字。
她就一件很宽松的衬衣外套,大概是为了适应长途飞行,打扮得很舒适,头又长了,低头一边推车一边回微信,在将要出来的转角处停了一下,左手在打字,右手把垂下来的头薅到后面去。
于舟仿佛闻到她肢体动作间的香味了,这才现,分开了好久啊,她真的好想好想她,想得心里的古钟嗡嗡作响,想得她有点鼻酸。
为什么要停下呢?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她吗?刚下飞机,又在回谁的微信?于舟捏着的手机并没有震动。
竟然有点害怕,不知道分开这段时间对苏唱来说意味着什么,置身于完全不同的环境,她会不会,不那么喜欢自己了?
于舟很少出国,英语不好,学历不高,见识也不广,有时朋友的留学朋友回来一起聚餐,她都觉得聊不来,她们讲赶due,讲qua1itative,讲essay。
于舟听不太懂。
她像参加小学活动时跳大绳,别人一个个接进去,很流畅,于舟要做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能故作轻松地插一句话。
所以她才说,不太喜欢跟外国人做朋友。
苏唱之前没有给于舟有海外生活背景的感觉,但今天莫名就有,让于舟有点不安。
自认为熟悉的人出现了不熟悉的部分,挺让人难受。
于舟手心出了汗,也低头看手机,心里默默数数,在第七十八下时余光里出现了行李车,熟悉的大尺寸行李箱,然后是似有若无的木香味,清贵的嗓子带点哑:“这么接人啊?”
真没诚意啊,于舟。
于舟突然就笑了,心里小鹿乱撞,把手机锁了,笑眯眯地抬头看苏唱,又低又糯地问她:“怎么接,给你买花啊?”
说完抿着嘴,亮晶晶的笑眼跟苏唱对视,苏唱也在笑:“不应该吗?”
真好看,还是一样清冷的眉眼和细腻的肌肤,长途飞行没给她任何憔悴,仍旧是一株肆意圆满的花。
“你又不是明星。”
于舟软软地怼她。
然后她伸手,苏唱也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握住。
啊这……于舟是想帮她把箱子上的包拿着来着,一会儿推着走该掉了。
单手不好推车,所以苏唱只晃了晃小猫的爪子便放开,俩人往电梯处走。
于舟拎着袋子,耳朵红红。
电梯间很多人,还有大件行李,于舟便趁势又靠近她一些,俩人胳膊贴着胳膊,苏唱垂着的手点点于舟的掌心。
于舟也戳戳她的手心,指尖被握住,楼层到了才放开。
排队打车时俩人没怎么说话,苏唱把口罩拿出来戴好,她好像一旦换环境非常容易过敏,直到上车才摘掉。
然后她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色,睫毛扇动,像在呆。她很想抱于舟,她今天香香软软,卷衬得脸更小了,守在那里,装没看到她,但明明自己过去时,她脚尖动了动,然后脖子便红了。
于舟一不好意思,便令刚出来的苏唱也心跳如麻,害羞来得不动声色,于是没有预想的拥抱,之后也找不到很好的机会。
左手克制地扶着座椅边缘,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挠车门开关上方的边框。
哒哒,哒哒,哒哒。
“你,那个,别玩儿那个,等下把车门弄开了。”
于舟小声跟她说,又有点无语,多大人了,跟小朋友似的,还要人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