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冲的马匹已经到了城门之下,他勒住了缰绳下马,城门大开,皇上和两位相爷踏着甬道上的红毯,亲自步行相迎。
震天的喊声响彻整座长平:“恭迎安庆侯凯旋回朝!”
10、小小作弄
夜晚,念兮在屋子里拿着那些白日里采来的百日草正在药盅里捣着,可却是心不在焉,一想起那个碧眼将军裴冲凛然的面色就令她一阵心寒。背上的那些鞭痕早已结痂,可却仍留下了印记,当夜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霸道野蛮的人,长平城里的姑娘怎么都会将他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呢?
手中一顿,方盈正推门进来,她见念兮正坐在那儿制药,便说:“你呀,为了这个慕容公子的病症,可真是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她带了药来,将念兮的腿抬起来,给她换药,“这伤虽不重,可少说也得四五天才好,这几日你就别去医馆了,好好在家将伤养好吧。”
念兮突然问:“方姐姐,你听说过安庆侯吗?”
方盈一愣,笑道:“好好的,怎么想起问这个?长平城里谁不知道安庆侯的大名,少年英雄,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封侯,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念兮低头瞅着方盈的神色,打趣道:“方姐姐,我听人说这长平城里的少女可都将这芳心拴在这安庆侯身上,难不成姐姐也是一个?”
“我……?”
方盈伸手刮着念兮的脸,“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哪里轮得到我们念想?以安庆侯的身份,只怕也只有公主才配得上吧。”
念兮撅了撅嘴,喃喃道,“哪里就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了,要是你们见过他打人的样子,可定要大失所望了……”
“你在咕囔什么呀?”
“啊……没什么……”
方盈已经给念兮换上了药,她嘻嘻一笑,又专心致志给慕容宏配药了。
第二日慕容宏依约前来念兮的家中找她,方盈正好还没去医馆,将慕容宏引进了屋来。她知道念兮腿脚不便,给她将所需的东西都备齐了,还给慕容宏沏上了清茶一杯。
慕容宏见念兮坐着不动,觉得有些奇怪,便问:“念兮,你怎么了?”
念兮还没说话,方盈就在一旁接口说道:“她呀,为了去山里采药,把腿都弄伤了,皮肉伤了,胫骨也裂了,哪里还能走动?”
念兮瞪了方盈一眼,推着她道:“方姐姐,你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哪里就这般娇弱了?你不是还要去医馆吗,快去吧,快去吧……”
方盈走后,念兮拿出银针要给慕容宏施针,却见他坐着不动,脸上似有愧疚和歉意,他问:“你是为了帮我采药,才弄伤了腿的?”
她嘻嘻笑道:“慕容公子,你别听方姐姐的,真没这么严重,敷几天药,就又是活蹦乱跳了。”
每一次施针,都仿佛经历一次刺骨透心的疼痛,这样的疼痛总是不自禁地令他回想起小时候的那段经历,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寒雪飞扬,冰冻彻骨的冬夜。
“大公子,今日施针之后,回去将这丸药服下,以后每隔一月便服食一颗,对减轻寒症大有好处。”
念兮将手中的白瓷药瓶递给慕容宏,他伸手相接,手掌恰触到了念兮的指尖,他掌间的寒意触得念兮陡然一松手,药瓶便掉在了桌上。
喉咙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屋中寂静,慕容宏心中对念兮自有谢意,她倾尽全力为他治病,更有感动,只是就在刚才那一瞬,心中却生出些不同的感觉,仿佛是蓦然的心动,令他的呼吸也都要窒住一般。
倒是念兮不以为意,拿起瓷瓶笑吟吟地又再递了过去:“公子,可记住了该怎么服药?公子……”
她又叫了两声,慕容宏才将瓷瓶接过,放入怀中:“我记住了,多谢姑娘了。”
“谢什么,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公子怎么还这般客气?”
慕容宏道:“你不也是一样客气,总是喊我公子,更显得生分。”
念兮歪着头道:“那不叫公子叫什么?大哥……?慕容大哥?”
慕容宏淡淡笑着:“也好,总比叫公子听着亲切。”
“呵……原来大哥今日出府是来了这儿,小妹还当大哥真同寒医馆的人不熟,没想到这等贫贱之人却对你喊起大哥来了。”
慕容瑶推门而入,冰冷的眼眸刺向念兮,那天她虽对念兮没什么印象,可是知道就是她放了青蛇害得她当街出丑,惊吓而去,今日她来街上,正路过寒医馆,本想去瞧瞧,但谁知在后面的巷子却瞧见了慕容宏的马车,她便找到了这儿。
何安站在门口无奈朝慕容宏道:“大公子,五小姐她……”
“行了,咱们看完了病,也该回去了。”
慕容宏站起身来,对慕容瑶说,“五妹,一起回府吧?”
“自然是要回府,只是妹妹心里有弄不明白的事情想要问清楚。”
“有什么要问的,就回府再问。”
慕容宏拉着慕容瑶的手臂,要将她拉出屋子。
她素来娇纵惯了,又是个记仇的人,此时哪里肯走,甩开了慕容宏,对念兮说:“你这丫头那天害我出丑,好,医馆我不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道歉。”
慕容宏脸色一沉,拉过慕容瑶:“五妹,不要胡闹。”
“大哥,我可搞不懂你?我可是你的亲妹子,你不帮我,却胳膊肘朝外拐,帮着这个丫头?”
她指着念兮,含怒问道。
“此事早已揭过,你一个相府千金,同一个平民女子斤斤计较,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相府?更何况爹爹也已同你说过,不要再追究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