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怎麼了?」
。
二十分鐘前。
沈訣推著輪椅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
只是鏡子裡倒映出來的並不是他的臉,而是一道極度扭曲的、漆黑不穩定的黑影。
他們之間相同的東西,或許只有那雙濃郁深紫的眼睛。
黑影對他說:「你失控了。」
「一點點。」沈訣說,「你該回去了。」
黑影說:「你就是我,你要我回去哪裡?」
沈訣看著它,從懷裡拿出了一把刀。
刀是他剛從廚房裡拿的,細長,鋒利,大約一寸粗細。
他拿著刀,對準鏡子,反手傾斜用力,十分精準地把刀插進自己眼眶裡,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並且沒有傷到周圍的眼皮和肌肉組織。
血流了下來,一滴滴地滴在洗手盆里。
散發著濃郁紫色的眼珠在他手中化作霧氣消散。
沈訣打開了水龍頭,把血跡沖走。
他的動作很熟練,似乎已經做了很多次。
「走吧。」他說。
黑影扭曲的幅度變大,有些不太甘願。
但沒辦法。
沈訣讓它走,它只能走。
黑影在鏡中慢慢消失遠去了,走之前向沈訣伸出來一隻畸長的手,遞過來一隻小小的鳥兒木雕。
木雕整體看上去很粗糙,仿佛是孩童隨手雕刻,因此不像只鳥,倒像個長了兩隻小翅膀的胖冬瓜。
只不過,冬瓜臉上點著兩點紅漆,顯出幾分靈動來。
沈訣推動輪椅,把木雕放在了客廳的電視柜上。
木雕因為底盤不穩晃動了幾下,但很快就重歸安靜了。
沈訣把菜端回廚房熱了熱,然後就坐在輪椅旁邊發呆。
他思考的時候,會屈指在桌面上輕敲。
於是,人魚尾巴也隨著一搖一擺。
他的意識,確實被蒼白之王擾亂了一些,令他有些生氣。
所以,宗凜什麼時候來?
。
此時此刻。
餐廳。
沈訣不說話,也沒回答宗凜的問題。
宗凜沉默盯著他,忽然湊上來,親他的眼睛。
沈訣沒有睜眼,只是睫毛輕輕顫抖。
雖然挖眼球技術專業,但薄薄的眼皮底下失去的部分沒有被填充,還是很容易被感知出來。
「它挖了你的眼睛?!」
宗凜的聲音因為強烈的憤怒和無法遏制的憐惜在顫抖。
沈訣想解釋,又發現自己不能解釋,於是只能道:「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