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质问道:“另有其人是何意?”
柳羡之一开口,有些话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坦然的道:“按理来说,如今的大周,只有太子一个是名正言顺,太宰算计再三,一点子也没有将太子放在眼中,但若说太宰想要自行上位,太宰又不是大周正统。”
公孙无疾乃是叶氏,叶国的公孙,虽叶国乃是公爵之国,但到底不是大周王室,公孙无疾想要自行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便算叶攸宁身死,大周还有其他旁支贵胄,也轮不到一个叶氏的公孙。
柳羡之道:“因此……小臣以为,太宰背后兴许有人,这些日子小臣在太宰府走动,为太宰送文书之时,果然看到太宰的寝舍中,还有旁人,但小臣没看清晰,只是看到了一抹白衣……”
“听洒扫的使女闲话,那白衣的男子是太宰的嬖宠。”
柳羡之却道:“倘或只是一个嬖宠,太宰如此金贵高傲之人,绝不会为一个嬖宠披衣扫案。”
嬖宠,便是男宠的意思。
喻隐舟蹙眉道:“你的意思是,公孙无疾对那个嬖宠,毕恭毕敬?”
喻隐舟虽常年都在封地,但他也算是了解公孙无疾的为人,秉性傲慢清高,他生来尊贵,一向重视门第,十足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卿族,更不要说体贴一个男宠了。
且公孙无疾至今未婚,也从未传出过豢养妓子的流言蜚语,怎会突然醉心于一个白衣男子?
柳羡之点点头,道:“小臣不敢贸然打草惊蛇,然,私以为,那嬖宠兴许……便是太宰的背后之人。”
喻隐舟眯起眼目,阴沉的道:“天子的儿子,死得都差不多了,唯独剩下太子一个名正言顺,难道……还有幸存之辈?”
天子病重之后,各地诸侯作乱,将周天子的儿子们赶尽杀绝,只剩下私奔的太子攸宁得以幸免,但看公孙无疾的态度,难道那个被豢养的嬖宠,是哪个得以幸存的王子?
柳羡之垂目道:“此事小臣还未能肯定,唯恐多嘴,但若不说出来,令太子早有准备,小臣心中实属难安。”
一旦说出来,柳羡之便没有了退路……
叶攸宁抬起手来,轻轻的摸了摸柳羡之的头顶。
柳羡之感受到那轻柔的力度,温暖的掌心,惊讶的抬起头来。
叶攸宁微笑道:“柳书吏,你做的很好,多谢你的提醒。”
“太子……”
柳羡之睁大眼目,眼中蒙上一抹雾水。
酸涩的感觉冲从胃里反上来,直冲喻隐舟的头顶,那种感觉酸爽的厉害。
叶攸宁道:“看来太宰还埋着很多后手,不得不防,既然如此,不防……”
叶攸宁顿了顿,冲喻隐舟眨了眨眼目。
喻隐舟心窍梆梆作响,总觉得叶攸宁扎眼的动作,狡黠又可人,说不出来的勾人。
“咳……”
喻隐舟咳嗽一声,沙哑的道:“太子有何妙计?”
叶攸宁微笑道:“何不遂了太宰的心意,让孤被柳书吏勾引呢?”
喻隐舟沉下面容,蹙眉道:“甚么意思?”
叶攸宁解释道:“太宰的后手众多,防不胜防,秉性又谨慎仔细,若是不令他放松警惕,他是不会走下一步棋的。不如……孤便假意被柳书吏引诱,请君上在秋祭盛典上,做出与攸宁决裂的假象,这才好降低太宰的戒心,将背后之人引出。”
喻隐舟满心都是“引诱”
二字,断然道:“不可!”
叶攸宁奇怪的看向他,道:“为何?请君上想一想,太宰在暗,君上在明,情势对君上十足不利,若是可以反过来,太宰在明,君上在暗,公孙无疾的一举一动便将暴露在君上的视线之下,何乐不为呢?”
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