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好了陛下,您终于醒了!呜呜呜您再不醒奴婢都要哭了!”
高福一把扑倒在龙床前,泫然欲泣。
陛下殚精竭虑身子亏空,一场暴雨就引发了一场高热,陷进梦魇,他被吓得一天一夜都没敢合眼,夙夜忧叹,眼见着江瑢予醒来,实在忍不住喜极而泣。
“朕无事,”
江瑢予撑身起来,混乱思绪终于重新归拢。服侍婢女立刻在他身后垫上几个软垫,江瑢予靠上去,脸色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这两日朝中可有何大事?有无人来觐见?”
高福登时一收哭相,做肃然状:“回陛下,都没有,朝中一切安好。”
“嗯。”
江瑢予放心点头,重大事项的折子他早都批了,宫中一切安排井然有序,就算还有什么没顾虑到的,也还有御史和丞相看顾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侍女端来托盘呈上一直备着的汤药,江瑢予伸出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接了,还没端到嘴边,苦味就直冲面门,江瑢予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将那天青瓷碗端远了些,不想喝药。
“……陛下,”
高福喏喏出声。
江瑢予抬眸望去,顺势将药碗拿开,示意他继续说。
高福没有注意到江瑢予的小动作,江瑢予就这样又避过了一碗苦药,高福欣喜回道:“袁将军传来快报,称他们应诏回京,明日正午前就能赶回京城。”
“好,袁将军大败西戎,此番带军凯旋,朕定要好好赏他!”
江瑢予龙心大悦,眉宇之间的消愁病气都一扫而空,“明日召集群臣,随朕一起去城门迎接将军归来!”
高福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这些年的皱眉习惯让他即使没有皱眉,眉心也刻了三道挥之不去的沟痕,他低声嗫嚅,犹犹豫豫,“将军得胜归来自是大喜,可袁将军身边的先锋小将是……是……”
“有话就说,这个道理你当了三年的大内总管还不明白么。”
江瑢予不满觑了他一眼。
“是是,”
高福汗颜,噗通一声跪下,视死如归般一口气把后半截话说完,“回京将领名单中,世子也位列其内。陛下曾说过,不准世子回京。”
“……”
高福头都快缩到地里去了,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此时江瑢予脸上的表情。
江瑢予闻言,面上喜色淡去。他没立刻答高福的话,高福自己把自己团成了一只鹌鹑,在这偌大的内室中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一概不闻。
“他要回来,就回来吧,随他。”
良久,江瑢予才轻轻叹息一声,转头见高福还在那跪着,不由拔高声音斥他:“还不快去准备明天的接见事宜。”
“是,陛下!”
高福如蒙大赦,忙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众人退散,一室空下。
江瑢予想起方才那场荒诞不堪的梦和高福汇报的事,向身后软垫疲惫一靠,头疼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