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却让他心里慌乱,知道是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是说你若是想让王氏给你道歉。”
“不必了,妾还未多谢三老爷今日找到污蔑妾的人,若不是三老爷发善,今日被打的就是妾了。”
毓娘平静说道。
徐宴听了她的话,只觉心口莫名一疼,冷笑道:“不必客气,我自然是为了徐家。”
每一次,都是为了徐家。
毓娘眼中泛起一丝悲戚,只是被泪水挡住,徐宴看不真切只觉得朦胧。
两行清泪落下,徐宴心里一软正想解释道,自己其实并非喜欢管隔房闲事的人,徐家也并非他当家做主,他只是因为不愿见她被冤枉才主动出手。
只是还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就见毓娘垂眸福身道:“劳烦三老爷了。”
徐宴还未来得及说的话悉数咽进了肚子里,他摸了摸袖中的丝帕,还是忍住给她擦泪的冲动。
正当毓娘以为要他离去时,却见他拂袖转到了她平日抄经的书桌前坐下道:“这些都是你抄的?”
他翻着还残留墨香的经文,仔细看着她的字迹,并非女儿家惯用的簪花小楷,她的字更像是男子写的,隐隐带了些锋利和傲骨在其中。
“是妾写的。”
毓娘答道。
徐宴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翻着经书,一时半会儿也不离去的样子。
毓娘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大开着门,跪在玉佛前闭着眼。
只当是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一人罢了。
徐宴淡淡瞥了一眼跪在蒲团上的人,一身素净的衣裙在青烟中身姿曼妙且朦胧,她跪得正因为那峰回路转也分明,只是胸前双手合十的指节发白,他暗自摇头还是因为自己在此,让她紧张了。
可不知为何,方才她眼中的悲戚带着怒意,让他觉得真实有趣,他于是才换了想法就留在了佛堂,想看着这个惯会隐忍的女子,接下来要如何才能破防。
他不急不躁如潜心等待猎物上钩的猛兽,还铺好了宣纸提笔跟着她抄录的经文誊写。
好像真的不走了,毓娘心里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佛堂里待着,如今连那丝酸楚也消失殆尽,满心都是想着为何徐宴今日这般古怪。
今日经历的事情多,她心神俱是疲惫又不得不紧绷着,此时此刻就连佛前的清香也成了让她犯困的帮凶。毓娘本就一直闭着眼,如今再也撑不住开始犯困打盹,时不时地偏头又回过神来片刻而后终于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脖。
徐宴唇角泛着笑意,见她终于入定睡着才起身将她抱在椅子上。心真大,他还等着她露出心中本性,可她竟然睡过去了。
依旧是如同初相见时那般轻飘飘的,只是这次他才注意到她腰肢柔软,且身上也并非全是骨头。
毓娘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醒过神看着仍旧坐在书桌前的徐宴,惊愕道:“三老爷。”
徐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上的毛笔,看了她一眼道:“可睡好了?”
“妾并非故意睡着,妾只是……”
她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明明跪在蒲团上。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徐宴站起身活动了手,轻飘飘说道:“你方才说困了,我便让你坐过来眯会儿。”
竟有这事……毓娘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半点:“让三老爷见笑了。”
徐宴颔首,眼神掠过她的衣领,抬脚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