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元帝下了两步台阶:“你说,你不要激动。”
“请父皇坐回去。儿子知道父皇英明神武,怕一个大意失手。”
“好好好。”
兴元帝紧紧盯着秀王,倒退着缓缓坐下,“你想说什么?”
“儿子想问问父皇,在您心中,有把我当儿子看过吗?”
“当然有。”
兴元帝控制着语气,唯恐刺激到理智断掉的秀王,“你本来就是朕的儿子啊。虽然我们父子不算投缘,你是朕的长子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平儿,你把阿晚放开,这与她没关系——”
“与她当然有关系!”
秀王高声打断兴元帝的话,似乎被那声“阿晚”
给刺激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俞晚的母亲,您会对我这个长子多年来视而不见吗?”
兴元帝看着这样的秀王,只觉太陌生:“你一直在怨朕?”
“我为什么不怨?我也是有血有肉,会疼会怒的人。就因为俞皇后撞见了我的存在离宫出走,在您眼里我就不再是您的儿子了,而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从不曾出生过!”
“不是的。”
兴元帝留意着秀王握着短刀的手,努力解释,“再怎么样你体内流的都是朕的血,朕怎么会恨不得你从未出生呢——”
秀王冷笑:“您不必费劲解释了,到这时候您关心的还是阿晚会不会受伤,至于我,恐怕在您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兴元帝一手用力抓着宝座扶手:“是朕不对。朕不该因为大人之间的事,迁怒到你身上。”
秀王听着这话,轻轻笑了:“这话要是在我从小到大这些年的任何一刻说,该多好。”
“你现在听进去也不晚。你把匕首放下,朕保证不伤你性命。”
“说来说去,您就是怕我伤着阿晚。”
兴元帝声音干涩:“平儿,你怨朕迁怒于你。那你呢?要因为朕迁怒阿晚吗?一直以来你对阿晚都很有兄长的样子,她是你妹妹啊!”
“是,她是我妹妹。”
秀王望着焦急的帝王,突然笑了。
这一笑凉薄诡异,令人心底生寒。
“您觉得,我是什么时候知道阿晚是我妹妹的?”
兴元帝愣了愣,回过味来:“在朕赐婚你和寇青青之前?”
秀王露出微妙的笑容:“父皇果然英明神武。”
而俞晚听了这话后,以往秀王示好亲近而生出的抗拒终于找到了原因。
哪怕因一次次的接触相处而疑惑过,第六感却一直在提醒她。
“你如何知道的?”
“那就早了。在我偶然撞见一位少年天黑了急匆匆进了青松书局东院,后来发现那少年就是松龄先生,俞公子时。而偏偏寇姑娘与父皇长得这么像,与其猜测寇姑娘与松龄先生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觉得松龄先生与寇姑娘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是三年前《画皮》开售不久后吗?”
一直保持着安静的俞晚开口问。
“看来那日对阿晚来说不同寻常。那是你第一次以俞木的模样示人吧?我一直好奇那个傍晚你遇到了什么事。”
俞晚被秀王拉在身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锐。
那日对她来说当然不同寻常,是她一心要杀沈清洲的日子。
“不说也无妨,谁没有秘密呢。”
秀王轻笑起来,气息就吹拂在俞晚耳边,令她觉得比抵着她的利器还要不适。
“当然,我只是猜测。”
“所以你就求娶寇姑娘,逼阿晚承认身份?”
兴元帝发出质问时,气得手抖。
明明猜到阿晚是他妹妹,竟要求娶,简直是天大的荒唐!
“父皇何必生气?没有儿子求娶,您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见不得兴元帝舒坦,秀王唇角勾起讥笑:“阿晚要是舍不得承认,我也不介意多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