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兴明真的是无心的,真的,他可以对天誓,只能说是后世的改编歌词在他印像里太深刻了,跟着刘老师弹的音乐他就顺嘴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好吧,到这里都是正常的,然后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拉完弦,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
同桌那小美女只是忍着笑瞪他,然后边上的孙旭亮几个就开始学唱,小孩子进入兴奋状态之后,能动力是非常强大的,个人的合唱声音竟然压过了全班,当时刘老师脸就黑了,虽然她本来就很黑。
于是,这几个就被拎到办公室去了,然后,张兴明也被拎去了。这事完了之后,没几天的功夫,全校学生都会唱了,做为始作甬者,张兴明被刘老师记住了,从那以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这一年,废铁的市场收购价涨到了三毛七,而一钢那边给的价是三块,张兴明和二哥手里有接近二百吨四分钱收上来的存货,租来的院子都快堆不下了,空间里张兴明这些年也攒了有一百多吨,这下真格的大赚了一笔。
为了不出意外,张兴明让二哥又联系了二钢和连轧,把废铁分成几批卖给这三家厂子,当废铁全部变成钱存进银行的时候,张兴明和二哥已经有了九十五万五千七百多块的现金财产,为了不引人注意,二哥光存折就办了四十多张,几乎全市的储蓄所都跑遍了。
到82年年底,张兴明和二哥把所有的废铁处理完毕,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富人,而且是巨富。
现在二哥可不像刚见着四千块那种样子了,九十几万放在银行里脸都不红,已经习惯了,当然还得是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在租来的屋子里时才会笑着说起银行的存款。
82年年底,南坟已经有人开私营饭店了,张兴明让二哥请建安公司的熟人吃了一顿大餐,然后结束了废铁生意。
四毛左右的收购价将一直执续到八十年代末,自己的这桶金子已经挖到手里,不用再冒着风险干下去了,物资回收这种生意短时间内国家还不允许私人经营。
马上就要开始全国性的严,打,顶风而上就是作死了。
把所有的废铁处理掉,又到手几万块钱后,两个人离开了这个使用三年的院子,张兴明是心满意足,二哥却一步一回头。
这地方他努力了三年,为此打过无数次架,进了几次医院几次派出所。
这是他蜕变的地方,从一个待业的小混混,变成了一个成功者,一个群体的带头人。
这个地方对二哥来讲,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其实八三严,打的正面意义还是巨大的,清理了一大批社会秩序扰乱者,从根本上改善了社会环境,老百姓也确实是受到了益处,安全了。
不过,严,打也确实产生了不少奇葩轶事,负面影响也不小。
最开始的时候,集中对违法犯罪现像进行了治理,从快从严,小错大罚,大错重罚,短时间内就在全国取得了社会净化的成果,让社会秩序涣然一新。
但是事实上,当时的社会混乱并不是因为坏人就多,都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多坏人全是没工作的待业青年,没地位没钱花,成天无所事是的闲着。
而且正好又赶上大批知青返城,一下子几百万人进城,吃住工作全是问题,使得原来就脆弱的社会问题不断的扩大,各种矛盾集中在一起爆了出来。
于是就乱了。
当时的最高指示是从快从严从重,抓一批押一批毙一批,尽快恢复社会秩序。
咱老百姓一个,不了解其中的具体事情,但就咱身边的一些事情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全国各省市纷纷成立严打办公室,落实执行中央指示。
执行的办法就是下任务指标。
那时候小,也不懂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也只有国内官场会做出这样的奇葩事情了。
省厅压市局,市局压区局,区局压派出所,派出所压民警,一层一层下来,指标被分散扩大压到了最下面。
不知道这个指标是根据什么定下来的,不过落到下面确确实实的是人头数。
结果就是抓不够人,哪里有那么多的犯罪分子
可是上级的指标任务是必须完成的。
于是就像过筛子一样,大眼过一遍,不够,换中眼再过一遍,还不够,换小眼微眼。
半大小子瞎扯蛋,随手砸了厂房上一块玻璃,抓,一年半。
家里狗把走路的人咬了,抓,二年。
我们家边上有个男的,半夜起来撒尿。那时候都是公厕,一般会在院里放个尿桶,早上再去倒,他就在自家院子里尿了一泡,正好隔壁院的女人也起夜尿尿,也一样在院里放了个尿桶。
五年。
几个待业青年在路边蹲着打扑克,因为兜里翻出钱了,抓,二年。
甚至后来实在完不成任务了,让各单位报,单位怎么报让下面人相互检举揭,然后按名单抓。
在大运动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事情。
单位里没有批斗对像,上面又压了任务下来,只好大家相互举报,甚至大家抓阄,抓着的算倒霉,就成了黑五类。
后来冤假错大平反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轰动积压的怨气真的有那么大。
好在我的亲邻好友都没摊上这样的事情,却也就无从得知这些人的心理,想来是不甘的,但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