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内室却响起褚尧的笑声。
那笑,薄冷轻嘲,好似这满座的人,都是死物。
下头众人不敢答话,唯有温愫,迎着他满是威压的目光,无视他冰冷的笑意。
褚尧同她视线相撞,压不住她目光。
嗤笑了声,扬手道:“开宴!”
下人忙过来引着温愫和沈砚二人入席,席上只有褚尧身侧的地方空着。
那满屋的纨绔们,目露不解的瞧着沈砚和温愫二人,也有人认得温愫是沈砚夫人,心道这沈砚真是个糊涂蛋,怎么把家里的正头娘子带到这花楼前头的酒馆里耍乐。
待会儿若是寻了妓子来耍玩,当着沈夫人的面,岂不为难。
温愫同沈砚行过众人,停步到褚尧身侧。
褚尧眼瞧着温愫走近自己,也看着她和沈砚并肩而立在跟前。
沈砚生得是桃花像,虽风流浪荡,为人不堪,面皮却也着实不错,在扬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温愫呢,艳若桃李,漂亮的真似娇花坠水一般惹人心怜。
若是旁人瞧见,端看外貌,她与沈砚,倒也称得上是一对壁人。
可在褚尧眼里,他们夫妻并肩而立的姿态,却着实刺眼。
他目光冷得厉害,笑眼微弯,在沈砚带着温愫落座那刻。
突然瞧着沈砚道:“这楼里奴才伺候的不尽心,我倒是缺个伺候酒水的女奴,沈兄,可舍得让嫂夫人,暂且做一做这活计。”
沈延庆都还在大牢里呆着,官兵还将沈府围的水泄不同,褚尧的屠刀就架在沈砚和沈家所有人脖子上,落不落,何时落,全在他一念之间。
如此情形,褚尧问沈砚舍不舍得让温愫做女奴活计伺候他,沈砚哪里敢说个不字。
褚尧话音不低,这话语也落在了周遭人耳中,众人视线来回在褚尧温愫身上打量,那目光,全是不怀好意的探究。
沈砚不敢置喙,闻言讪笑的点头:“世子爷尽管使唤贱内,我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温愫白着脸看向沈砚,听着他的话,终是狠狠闭了闭眸。
沈砚见状,唯恐她这时候闹起来,忙低声警告她道:“你别忘了女儿!”
话落,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褚尧身侧。
褚尧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的狼狈模样,笑容满是嘲弄。
好像在说:
瞧,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结发数载同气连枝的夫君。
温愫脸色苍白,咬着唇撑在砖石地上,缓缓起身,低垂眼帘,避开席上众人,不怀好意的探究视线。
她只是坐在褚尧身侧,却不肯看他,也不愿动作。
褚尧失笑,嘲弄道:“嫂夫人哑巴了?话也不会说,伺候人活计也不会做,怎么?沈兄平日,什么都不教你吗?”
这话一出,温愫倒是未有反应,那沈砚却被吓得惊惶。
咬牙忙斥道:“温愫!来之前跟你说的什么!全忘了不成!世子爷让你如何伺候就如何伺候,你耍什么性子!”
耍性子?
多可笑。
她只是觉得屈辱,觉得难堪而已。
听着自己的丈夫,如此急切的催促着自己讨好伺候另一个男人,受着满堂陌生之人,或鄙夷,或嘲讽,或猎奇的眼神。
温愫眼酸的厉害,咬得唇瓣渗血,方才强压下几分心头满满的屈辱难堪。
她神情悲愤的瞧了沈砚一样,攥紧了掌心,侧首,望向褚尧。
勉强扬起笑眼,唤了声:“世子爷,要妾如何伺候您?”
褚尧听着她带颤的话音,瞧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心头同样不畅快。
她是当真好本事,惯来是能气死人的倔脾气,偏生就了这副惹人怜的模样。
褚尧瞧着她这模样,心知她这脾性傲骨,不好生挫一挫锐气,驯服了她的性子,往后怕还有的磨。
索性压下心头那点微弱升起的怜惜之情。
厅堂里时不时响起些低声的议论声,褚尧听得烦躁,垂眸瞧见自己手上那砸了酒盏时,不小心染上的酒污。
从袖子取出帕子,扔在温愫脸上。
又把自己的手递到她前头,沉声吩咐道:“把这酒污,好生擦净了。”
温愫被帕子砸在脸上,那粗硬的帕子,划过她眼尾,惹得温愫眼眸更红。
温愫疼得眨眼,却也强忍着,没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