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到即止。
顾连清也心明眼亮,这是要自己下投名状,“殿下放心,我既愿意答应殿下求娶,自然愿意为殿下分忧,只是妾身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
“我的婚事,要在这南杭风光大办,绝不可亚于从前。殿下可否答应。”
她眸光灼灼地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然。”
她从记忆中抽身。
四皇子想借她的手既笼络住顾家,同肃王平分秋色,又想掠夺裴恒之的筹码,一石二鸟。
这打算倒是好,什么事都叫别人做了,他手上干干净净。
可他们都忘记了,她是已经做过帝王的人。
若是从前,她未必不会心动,这权势和洗刷耻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她抓住四皇子,便有机会重回盛京搅弄风云,甚至来日母仪天下。
但这样的风景她已经看过一遭了。
帝王宝座再好,也好不过她真的想做的事情。
那座皇宫里红墙金瓦困住的是她的自由和灵魂。
这一生,她定要走不一样的路。
她曾记起,幼时有一先生自荐上门,想教她弹琴,可那时候她一心只想嫁与肃王为妻,学琴之时虽也尽心,却同学旁的针线,算术没有两样,都是差不多便好。
先生虽不多言,但面色常常青黑如铁,她想那时先生当是很生气的吧,只是她却不曾在意罢了。
如今细细想来,若有一人有这样的天赋却这般糟践放置,以嫁人管家这些琐事为己任,她也是该生气的。
她本就该看看这山外山,天外天,如同冲出云霄的琴音一般,自由自在地翱翔。
是以这南杭的阴谋场就留给他们自己了。
顾连清从怀中掏出那份契书,此契未经官府钤印,虽是张草契却也足以威慑裴恒之。她是断不可能留给四皇子的。
只是这一走,恐怕又会给顾家惹来灾祸,好在她拿了契书,只待她走到安稳之处,便将此物寄回顾家。
届时,裴恒之保顾家也得保,不保也得保。
至于他如何在四皇子和肃王手中斡旋求生,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他不是从来都喜欢这些阴谋算计,能从中得到快乐吗?那她便成全他,往后他便有无数阴谋可算,无数诡计可施。
顾连清唇角微勾,将这契书收回怀中。
想来南杭这亲事一成,盛京也该有所耳闻,四皇子这么快便没了新娘,恐怕还得编造无数个谎言来堵盛京那边的口,无非养病,无非身死,这顾家大小姐终究是得留在阴暗处,再不能出面见人。
而她,便是彻彻底底的自由身了。
“哼。”
他活该。
顾连清回首最后看了一眼这南杭的风景和漫天的红绸,这一切终将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