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日冷下去。
“浮生半盏”
也愈发冷清。
先前镇国公府烈火烹油,京里许多人见过念兮与顾辞在一处的场景,这才上赶着烧热灶。
如今镇国公府男丁全部上了战场,前途未卜,有那起子势力的,连“浮生”
也不肯再沾染分毫。
那时许出去的包厢,也都被遣了奴仆过来退了。
似乎也没有太多时间给她去伤感,倒是对于慕表姐,念兮觉得有些亏欠。
王慕宜比她还想得开,“你当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小人。没生意更好,我且能歇一歇呢。”
“我婆婆成日里盯着我的肚子,正好趁此时机,我且调理调理。”
念兮记得慕表姐前世是成亲一年半才有的身孕,这会儿还没翻过年,距她有孕还得一段时候。
怕她心焦,便出言安慰道,“你放宽心,明年定然会有的,我保证。”
王慕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是神婆不成?这种事情如何保证。其实我倒是不急,就怕我婆婆,又要往房里塞人。”
“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最好。”
她幽幽叹了口气,看着念兮清瘦的腰肢,羡慕道,“我如今每日被逼着喝各种补汤,腰都粗了两圈,不喝又不行,去年的衣服今年都紧了。”
念兮没法证明慕表姐明年会有身孕,只能说些高兴的,“不如我陪你去布行,看看有什么时兴的料子?”
王慕宜果然高兴起来。
其实“浮生半盏”
如今已经营的有模有样,念兮来与不来都没有区别。她来也不过是添一个散心的由头。
否则成日里闷在家中,父母、兄长还要为她担心。
两人穿戴好披风,正要往外走,这时候铺子里倒是来了几个许久不见的稀客。
打头的姜媛仍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居高临下:
“呦~”
她斜睨着眼打量人,拉成了声调,阴阳怪气,“这不是温小姐,许久未见,怎得清减了?”
不等人答,她已经拿帕子捂着嘴,自顾自说道,“这世上啊,有一种人,专门克人。与她沾染上,便是煌煌如国公府,也快给方没了。”
“我说这铺子怎的这么冷清,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她“啧啧”
两声,四顾看了看,又对着王慕宜阴阳怪气,“我说王姐姐,你还不赶紧离扫把星远一点,小心她也把你的福气也给克没了。是了,你成婚快一年,至今可未有身孕呐!”
“不像我,这才进门,已经诊出喜脉了呢~”
王慕宜可不是那等好性的人,正待回嘴,念兮比她更快一步,“那你倒真是不将安靖侯世子放在眼里。”
念兮目光下移,看向姜媛的肚子,“胆子这么大,怀了喜,专程过来等我克你?”
“且不用这般麻烦,去你家世子的后院转上一转,那里莺莺燕燕的,没准比我这儿效果更好。”
又不是天生没长嘴,论刻薄,谁又比谁差?
“你!”
姜媛素来见念兮总是敦厚温柔,还不知她这般伶牙俐齿,不由气急败坏,“表哥才走,你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我家世子再如何,那也是归宿!总好过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哼笑一声,满脸恶毒,“表哥走了,这辈子能不能回来也未可知。如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被人玩弄过的破鞋,还有谁肯娶?”
这世上总有一类女子,天生厌恶身为女子的同类,而将男子高高捧在手心。
哪怕是韩高杰之流,也是归宿。
而失了“归宿”
的念兮,便活该被嘲笑、践踏,甚至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