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早带了高丹离开,留下安奉韵交代徐不让,让她嘴守严实。
二人的尸被抬走后,只剩收整殿内的宫人。简单收拾后,关闭宫中一切房门,贴上封条,也散去了。
“小主子,咱也该走了。”
看着面前就像什么都没生过的宫苑,徐不让颤了一下,回头看王后留下来侍候她的宫人,领头的竟是上次见过的福公公的干儿子毛儿。
行在来路上,日头尚未西落,来时害怕怀疑的事一件都没生,可她觉得还不如是猜想的那些事。
“……命如,草芥。”
她喃喃自语。
是奔逃的流民,是翩飞的舞姬,是绣楼高坐的官家小姐,是金枝玉叶的帝王后嗣,最后都是一缕野孤游魂。
她呢?
若是征战沙场,提刀勒马,她的生死,在刹那交锋时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可在这雕栏玉砌的深宫中,她的命,到底是握在谁的手里?
她摇晃了一下,毛儿赶紧扶着她的手臂。
“小主子。”
看着小太监担心的表情,徐不让晃晃脑袋,强打起精神:“福公公还好吗?”
“干爹一切都好,就是念着小主子们。”
少年眉眼并不出众,面上还有浅浅几颗雀斑,虽然高瘦,但看着还没谢兰舟大。
“我记得你是瑬朱宫的,怎么在太后身边了。”
见徐不让还记得自己的小事,少年有几分雀跃:“前日才调到绮云宫的。”
又压低了声音:“干爹还担心我干不好呢。”
“那你要好好做,给你干爹看看你多能耐,也不负太后赏识。”
她干笑道,扯着喉咙不舒服,又咳嗽了起来,半天才停下。
毛儿怕再惹到她咳嗽,一路上都没怎么再说话。
送至宫门,恭敬一拜后,他才带着后面的几个宫人离开。
徐不让回望朱色高墙,琉璃瓦被照得晃人眼。
虽然只是个行宫,但这恢弘的气势,当作皇宫也并不委屈。
她现在看着,却只觉森冷。
忽然有几分懂得欧阳敬当日放弃京官跟着她爹跑到边境的原因之一了。
回家以后跟夏霖请安,一言一行都交代了个遍,听到二位公主的消息,夏霖只抚着胡子一声叹息。
“这事以后就别对外人说了。”
他绕过书桌轻轻搂着徐不让,“吓着我们辞儿了。”
想着王后搂着高丹的模样,徐不让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我记得小时候才到外祖腰的位置。”
“是啊,都长那么大了。”
夏霖也感慨,如果可能的话,他多希望这两个孩子一辈子都不长大,一辈子都不遇上这样的事。
用过饭,本打算早早上床,可刘妈把琥珀带了过来。
“这是我家公子送的。”
小书童笑吟吟地递给她一个食盒,不做停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