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昨晚那场意外吧,现下程皎皎也的确没空再想,她整理了一下心绪,便也赶忙朝问安堂赶去了。
也不知道昨日那妇人怎么样了,师弟会不会一晚上都没有睡……
到问安堂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程皎皎进门便道:“师弟!抱歉,我来迟了!”
问安堂里十分安静,所有伙计们也似乎有些熬不住,大部分还在休息,程皎皎立马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脚步,转身吩咐金果去买些好消化的吃食,一会儿送来。
金果应是,转身便去了。
程皎皎来到后院,一股浓浓的药味,齐宇从药房走了出来,眼下也是遮盖不住的乌青。
她不知道为何,有一些心虚……
昨晚师弟还在这里辛辛苦苦的照顾病人,她却……
程皎皎脸颊一红,立马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出了脑海,齐宇此刻也走了过来,大抵是看出她似乎情绪有些不对,便问了一句。
程皎皎:“没什么,早上有点事情来晚了,师弟,你昨日累坏了吧,休息吧,那妇人可还安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齐宇:“还不好说,需要继续观察,没事师姐我不累。”
他说完,还关心地看了眼程皎皎:“昨晚是月圆,师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程皎皎:“……”
齐宇不问倒也罢了,既然他问了,程皎皎又不好撒谎,犹豫了又犹豫,只好如实回答:“我……我忘记吃你给的药了……”
齐宇一怔,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二话不说,立刻抓住了程皎皎的手腕,四指在脉搏上一按,脸色便彻底变了。
程皎皎当然知道昨晚的事情一发生,这蛊毒的形态怕是都有了变化,正想开口解释一两句,齐宇忽然叹气道:“他是谁?”
程皎皎:“……”
齐宇望着她,神色有些心疼:“师姐糊涂。”
程皎皎讪讪摸了摸鼻子:“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他,他是……”
程皎皎正不晓得怎么解释严炔的身份,吞吞吐吐之际,忽然,后院忽然传来一阵的痛苦的哀嚎,正是那妇人发出来的!
程皎皎和齐宇均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自己的事情,两人立刻就赶到了后院!
那妇人嘴里正在呜呜咽咽,她的丈夫昨晚在医馆里面将就了一晚,此时正手忙脚乱站在一边:“大、大夫,我媳妇她咋了这是!”
齐宇一把将人推开,奔到那妇人跟前,“不好!她又起症了!”
程皎皎大惊!
那妇人是心疾,起病猛本来就十分的危险,可没想到才压制下去又复发一道,这般棘手的情况,让齐宇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程皎皎也一同开始帮忙,她将自己的速救丸全拿了出来,喂了那妇人服下,可二次再犯,起症竟是比先前还要凶猛,程皎皎瞧着,脸上的血色渐渐都失去了。
堂内的伙计都涌了过来,但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而那妇人的丈夫还在旁边叫嚣:“俺媳妇咋啦?咋啦这是!”
被小虎死死拦住。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想让你媳妇好就少说两句!”
别看小虎才十几岁,力气倒是不小,死死的压住那男人不让他上前,金果和银果两人这会儿也赶了回来,瞧见这一幕,也有些慌乱。
那男人倒是也没有闹到很久,因为没过多会儿,程皎皎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齐宇的脸色也渐渐白了。
两人慢慢地直起了身,整个问安堂都沉寂了下去。
齐宇慢慢回头,盯住那个男人,“你不必闹了,你妻子已经没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啥?!你说啥?!”
男人忽然失了控一般,整个人冲到前面去,“媳妇啊,媳妇!你咋就这样走了啊……!媳妇……”
程皎皎脸色惨白,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死在面前的、还是她的伤患,这是第一次。
齐宇在民间行医,见过的大概比她多一些,虽然心中也有些许沮丧,但情绪倒是还稳当地住。
见那个男人还在嘶吼,齐宇朝他走了过去。
拉开小虎,站定道:“你妻子是突发性心疾,在田埂上的时候便只有大概一刻钟的活路,我施手援助不收你半分诊金,原本是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可惜,你妻子的病症太重又常年得不到正常的休息和诊治,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抱歉。”
那男人面目有些狰狞:“你个庸医!你害死了我媳妇!你说这些话糊弄谁呢!要不是你昨天忽然冒出来,我送到村里刘麻子那边说不定两帖药就好了!你个庸医!你赔我媳妇的命!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势必要去报官的!”
那男人上前,一下子抓住了齐宇衣领,小虎气急了,上前就要动手,但是被齐宇拦住,齐宇冷冰冰地看着他,忽然问:“你妻子心口疼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每次疼都是去你口中的刘麻子看病的?他开的什么药,我看看。”
“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看有啥用!你杀了我媳妇,杀人偿命!!”
眼瞧着那男人一拳头就要砸到齐宇脸上,程皎皎忽然大喝:“住手!”
那男人一懵,小虎也瞬间反应过来,一个锁喉就把人给制服了,程皎皎怒气冲冲上前挡在齐宇面前:“这里是医馆!你敢和大夫动手?!”
那男人还在吼:“他杀了我媳妇,你们这个黑心的医馆!”
“你妻子现在尸骨未寒,你听到消息之后可曾上前看她一眼?第一反应便是找我们的麻烦!我师弟方才已经给你说得明明白白,她的病症并非一朝一夕,她已经病成这样你都没带她去看过大夫!还让她背着那么多东西下地干活!你算什么称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