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被采荷从床上薅起来时,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天上依稀挂着几个星子
一问才知今天还要去下马湖,三月三的踏青会为期三天,过完今天明天还有一天。
一路上车轮滚滚,陆芸趴在采荷的怀里昏昏欲睡,其实她并不困实在是古代的马车太晃了,晃得她头晕。
张氏最近既要忙撷芳馆的开张事宜,又要去下马湖忙的委实脱不开身。索性将袁氏也带在了身边,把她当半个管家媳妇使唤。
跟在夫人身边一个月有余,袁草花已经不复当年刚进府时的模样,反而有像个管家的媳妇儿。为了遮住脸上的伤疤,她先用朱粉敷面,随后在额角伤疤处用黑色的颜料细细勾勒几笔,不仔细看的话只会以为这是额角的鬓发。
张氏对昨日她交上来的新式绡纱造花十分满意,只是数量不够达不到她想要的数量。此次撷芳馆就是为了给绡纱花造势,所以张氏重新布置了馆内的布局,将入门处的国色天香屏风撤掉,改为一座绡纱为底红木为座的巨型插屏,屏面本身不锈不画而只用绡纱花造一幅百花争艳图!
张氏同袁草花将目前已完成的绡纱花数量、种类、尺寸进行了盘点,确认无误后袁草花稍后便会带着这一批新做的花朵前往撷芳阁。
到了帐篷内,几个小的在垫子上坐下,张氏则拿出账本细细核对这两日馆内的支出。
陆芸不想在帐篷内呆着就拉着采荷出去走走,蓉姐儿回哥儿见状也想出去,张氏被吵得头疼,只好点头答应了让金禾并几个小丫鬟好好跟着。
陆芸走到上次的地方坐下让采荷铺了垫子,她要好好地晒太阳,前世常有人说晒太阳能补钙,陆芸美滋滋地想这辈子要长到一米七。回哥儿也跟着她躺下,模仿她的样子将手展成大字型。采荷习以为常,金禾忍不住想笑,借口烧茶远远地跑了。
蓉姐儿怕晒,就坐到了树荫下。
周围的小姐太太们大多都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小声儿的说着话。
陆芸躺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忽然察觉腹中绞痛,她捂着肚子从垫子上爬起来对采荷道“采荷姐姐,芸姐儿肚子痛。“
采荷闻言往四周看了一圈,瞧见远处有一丛半人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后是树林。又见小姐小脸憋得发白,估计是早上吃坏了东西,于是把心一横道“奴婢抱着你去那边的灌木丛里。“
陆芸点了点头,快点儿吧,否则她就要拉裤兜子了。
在灌木丛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多余的杂草拔掉。“好了“采荷拍拍手。
陆芸赶紧走到那块地上,冲采荷连连摇摇手示意她在外面等着就好,让人伺候着擦屁股什么的恕她不能接受。
拉完一处再换一处,此时的陆芸只顾着自己痛快,哪里注意到身后的小树林中正有人在暗中靠近。
“呼“陆芸长出一口气,将裤子提了起来,刚想出声就被一只带着汗臭味的大手捂住了口鼻。陆芸:呕——紧接着颈部一麻,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绑住,身处一个山洞之中,这个山洞她越看越熟悉,上次留下的那堆火堆余烬还在,右手边不远处的角落里扔着几只大蚌壳儿。
您说说,巧了这不是,故地重游了。
只是身边换了个人,陆芸炯炯有神地打量着,靠着自己睡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不知名女娃儿。
山洞内及洞口并未见到有人看管,陆芸动了动手脚发现绑的其实并不紧,但是自己和这个女娃儿被绑到了一起。如果是正常的四岁女童基本动不了了,但是还好她不正常。
陆芸拖着她一步一步往前挪,挪到半路女娃醒了,她没哭没闹而是转过头看向陆芸,满脸都是你是谁?你在干嘛?我在哪儿?
以防万一,陆芸冲她“嘘”
了一声,随后就接着往前挪,终于挪到洞口,陆芸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外看,她惊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处被踩踏过的草木证明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山洞前的乱石堆中已有泉水在汩汩流淌。
陆芸手腕略一使劲,就挣断了绑在手上的草绳。“哇”
只听身边的女童叫了一声,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陆芸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替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此时才察觉这个小女孩应该不是普通人,因为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坠儿,玉坠上刻着几个字,覃大收。
大收什么地先不管,她再无知也知道覃是皇姓,可惜她皇室宗亲并不了解,故而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几公主。
陆芸看了下天色,约是未时初。从这里走到小舅舅的别院,走大路的话以她的脚程估计需要两个时辰,但是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她得走小路,小路难走但是能抄近路,估计在戌时初能到,刚好赶在太阳下山之前。
古代没有路灯,摸黑赶路什么的,陆芸勉强能接受。
单手拎她起来,陆芸放慢语速认真解释“等会儿姐姐背着你走,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哭,太阳下山前就能到我家了。”
覃大收小朋友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芸半蹲下将她背到自己的背上,深一步浅一步走在乱石滩上,好几次不慎踩空差点摔倒,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背上的小女孩“咯咯”
笑了好几声,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芸抬头望天,流下两行清泪。
过乱石滩,钻小树林,哪里不平走哪里,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她看到了远处的别院大门。
别院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坏了,不会没人吧?小说里不是说有钱人的山野别院都会安排一个老仆看院子吗?陆芸很担心自己要翻墙才能进去。太阳已经西沉,暮色四合,温度渐渐下降,一阵山风吹来身边的杂草“哗哗”
作响,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漆黑山脉。
陆芸打了两个寒颤,一手托住大收的臀部,费力踮起脚尖终于拉住门上的铜环“叩叩”
两声,院门被她叩响。陆芸侧耳细听院内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院内并无任何声音传来。陆芸抬手欲再叩门,只听“吱呀”
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