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凤银牙暗咬,抬起头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日奴醒来后见四下无人,想着自己这副身子孱弱,一路得姨娘庇护已经多有叨扰,夫人又多番照拂。不忍再留给各位太太添麻烦,不如离开。谁知——”
她捂住脸颊呜呜哭泣“转个角就撞上了一浑身酒气的男子,那男子抓住我就不肯放,嘴里还喃喃念叨着月梨二字——”
呜呜呜“小女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求求各位太太就让我自行离去吧。”
说罢便只顾着哭泣不肯再多言。
老太太心里已经信了八分看向小儿媳道“我知此事虽委屈你了,但府外女眷随意进出内宅不合府里的规矩你也有错。”
顿了顿老太太接着道“念在你刚回府,就罚你一个月月银,至于姚姨娘你自己回去处置吧。”
秦氏听完这贱人的话,简直要被气的昏死过去“陆令平,你——你果然还想着她——”
屋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张氏垂眸思忖,月梨似是大伯早年的一位妾室名字,脚下不停由秦嬷嬷领出了东跨院。
回到西跨院时,蓉姐儿正带着芸姐儿在西厢房学大字儿,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几句姐妹俩的声音。常嬷嬷交待采莲“夫人受姨娘连累挨了罚,姨娘闭门思过的两个月你们几个警醒些,不要再出纰漏。”
采莲忙不迭点头,主子受罚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月银也削减了大半,心里自然也会有怨气。
东跨院少了几个侍妾却多了一位毛姑娘,按着规矩本该是要抬成姨娘,秦氏借口毛氏无路引有来路不明之嫌,没让写身契只让下人叫姑娘。大家族的姑娘比侍妾还低一头比之丫鬟都不如,动辄打骂重则打手板、在太阳底下罚跪,几日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人都灰了一层。
这日毛氏又因为院子没扫干净被罚在太阳下顶盆。秦氏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廊下的毛氏,心里十分快慰,几个大丫鬟正陪着凑趣说话,时不时传来嬉笑声。
秦氏唾了茶沫子皱眉“怎么拿去年的旧茶来使,泼了吧。”
秦嬷嬷闻弦音而知雅意,亲自上手将一壶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廊下。
“咣当”
一声,毛氏失手铜盆掉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浸透了鞋袜,顾不得疼痛毛氏下意识的磕头求饶“太太恕罪,太太恕罪。”
秦氏脸上露出笑意,对着丫鬟们笑道“你说本夫人该饶了她吗?”
丫鬟们面面相觑,有心生不忍者只好垂下头,秦氏脸色转冷。
秦嬷嬷笑道“夫人身子贵重,何必与这起子小人置气,盆翻了教毛氏再顶上就是,只是原先用的是洗脸用的铜盆,毛氏既然犯了错那就改成洗脚用的木桶罢,时间按照原先的两个时辰就好。”
秦氏这才满意点头“就按嬷嬷说的办吧。”
毛氏哆哆嗦嗦被婆子从原地拉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勉力想要将木桶举过头顶,只见其两只手臂不住颤抖,正当众人以为木桶会被再次打翻时,门口传来大老爷的呵斥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丫鬟婆子们慌张跪倒在地,独秦氏仍坐着看向来人。
大老爷压抑着怒气走到毛氏身边,挥手将木桶打翻,冷笑道“夫人的手段比之邢狱酷吏也不差了,就是不知毛氏犯了哪条大罪。”
“毛姑娘初来乍到,我作为主母教她些府里的规矩,免得再乱跑乱逛冲撞了外男,老爷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秦氏表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