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水车胡同里。
刘氏带着马六一行人把附近的民居都敲了个遍,到最后也没找到人,又因为敲门声过大,还被好几户人家放狗出来追咬了半条胡同,到现在几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我说你这婆娘是不是在逗大爷我玩说什么就住在这一片,为什么大爷一根头丝都没见到你要是真拿咱们寻开心,小心大爷让你脸上开颜料铺”
马六说着挽起袖子,右手捏起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刘氏。
刘氏被吓得不轻,连忙告饶“大爷息怒,小妇人哪有胆子骗您啊,是真有这个人,她还有个弟弟在学堂读书呢。”
说到这她眼睛一亮“对了我知道她弟弟在哪个学堂读书,大爷要是不信,我这就领大爷去捉这小子这小子人可浑了,常常欺负我儿子,大爷一会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马六和另外几人对对眼色,后又威胁的看着刘氏道“你若再敢说谎,大爷我这拳头可就饶不了你了”
刘氏被吓得一哆嗦,连称不敢,又跑到前头给他带路去了。
何文静雇了一辆驴车,陈秀娘姐弟俩的包袱已经被放到了车上,陈寅眼神在两人身上依次扫过,便率先跳上了车。
陈秀娘见何文静如此尽心尽力,有些不好意思,站在车前感激的冲他道“何公子,此番变故多赖你周全,至于我们姐弟二人为何会如此,等日后我必定相告,不过我能向公子保证,此事绝不会牵连公子,公子大恩,秀娘来日必报。”
“陈姑娘不必如此,你既有难言之隐,尽可随心,什么时候陈姑娘想说了我再洗耳恭听”
何文静与她对面站着,谁知话刚说一半,突然脸色一变。
陈秀娘下意识便要转头,可是脸才刚转到一半,便被身前之人一把揽入怀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势托在她脑后,将她又往自己怀中压了压。
陈秀娘被他这动作惊得一呆,顿时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也烫得好似火烧,胸中更似揣了只兔子般噗噗跳个不停。
何文静见马六他们从身旁跑过,又等了一会,见再看不到人了,这才放开陈秀娘。正准备让她赶紧上车,然后就看见了她涨得通红的脸。
这下连他也万分不自在起来了。
本来事出突然,他只是觉得那时让她上车已经来不及了,加上陈秀娘正准备转头,因此他便只好出此下策,可是到现在他才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太过孟浪了。
陈秀娘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何文静也觉得尴尬异常,以手握拳轻咳两声,尽量语气平静道“刚才我见那群人往这边而来,陈姑娘又恰好准备转头去看,在下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还请陈姑娘不要见怪。”
陈秀娘轻轻“嗯”
了一声,便踏着马扎进了车中。
何文静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多解释几句,可是又好像该说的都说过了,再说更显得欲盖弥彰,便也只好住口,只是这气氛却是莫名的有些怪异,让他觉得不自在。
谭凝心站在对街只觉莫名难堪,想她之前还准备来问何文静对她可有好感,如今看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此时再忆从前,似乎从她最开始在帘后见到他起,到后来府中偶遇,他从来都是行止有度,对她亦是客气中保持着距离,从未有她今日见到过的这般情绪外露。自己真真是可笑,往日种种竟不过是黄粱一梦。
“小姐”
柳儿担心的叫了一声。
“咱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二老该担心了。”
谭凝心语气恹恹的,还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心灰意冷,让柳儿听得心酸。
“小姐,这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呢,老夫人不是准备带小姐进京吗到时候小姐一定能”
“这话是能随便在大街上说的吗”
谭凝心出声打断她,又让柳儿去雇了顶娇子,往家而去。
轿夫将轿子停在谭宅门外,柳儿给了钱便准备扶谭凝心进屋,却没想到被人出声叫住。
“谭小姐安好,晚生这厢有礼了。”
曹致远穿了一身青竹袍,手中持了一柄折扇,冲谭凝心揖了一礼后又朗声问道“晚生本想去书院找山长请教学问,没料到山长却并未在尊经堂中,不知小姐可知山长去了何处”
柳儿见又是这个讨厌的人,当下眉头一竖便想出声呵斥他,被谭凝心拉住。
“奴家不知,曹公子有事尽可询问门房,请恕小女子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