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孙大娘的脸色郭喜安就知道她在发愁什么,别说那些酱料了,很多村里人家油都是滴着吃的,哪舍得一次放那么多来炒那不起眼的田螺。
其实这田螺只要吐沙干净,做的时候注意除腥,不用那么多调料,也能做得好吃。
郭喜安想了想,盐水田螺就做起来简单,用料也少,只需要把田螺处理干净,烧一锅热水加入姜片去腥,加小茴香增香,再撒入一大把盐,把田螺煮熟后捞出来放凉,田螺外表就会挂上一层薄小的盐霜,吃起来也十分有味。
她把这种做法告诉孙大娘,知道她家应该是没有小茴香的,她进厨房抓了一把给她带上,顺便把提前就准备好的凉粉也拿给她。
孙大娘提着一竹篮的东西,笑道:“我这空手来你家一趟,回去倒是蹭了你不少东西,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大娘快别这么说了,您之前可帮了我们不少,这凉粉本也是今天要给你家送去的,你这会儿过来,倒是剩了我跑腿的功夫。”
“那行,那大娘就先回去了,家里几个孩子还盼着我去给他们做田螺呢,你有空带着孩子们来我家玩。”
郭喜安应是,送走了孙大娘,看着灶上剩下的两份凉粉,她腾出竹篮来装进去给李大娘家和赵里正家送去。
先去的李大娘家,送了凉粉竹篮里就被塞了两把豆角,郭喜安从李大娘家出来就直往赵里正家过去。
到赵里正家时,他们一家似乎才从地里回来,赵里正的妻子冯婆子热情招呼郭喜安进去坐,郭喜安本打算把凉粉送到就回家的,那边赵里正看见她也招呼:“是喜安啊,我正有事要去找你呢,你先坐一会儿,我洗了手就过来。”
郭喜安到堂屋里才坐下,赵里正就擦着手进来了。
“里正叔。”
郭喜安站起来招呼一声。
“坐坐坐。”
赵里正自己拿了张板凳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道:“其实这事早几天我就该去跟你说的,但你这些天都早出晚归的,便耽搁了。”
郭喜安奇怪:“啥事啊?叔。”
“就是孩子们上学的事,隔壁李家村的李秀才不是开了个蒙学吗?附近村庄若有那想送孩子念书的人家,都是送到他那里去上学。”
“先前你才从老程家分离出来,生活困难,我便没有提过这事,现在你带着一家子都稳定下来了,听说你那小买卖也做得不错,能有些收益,向佑向泽虽然年纪小,但都是聪明懂事的,我听人家那些读书的人说,这孩子都是越早启蒙就越好。”
“你家那两小子,正是启蒙最好的时候,你要是愿意,我便托人去李家村给李秀才说说,将俩孩子都收下,跟着识些文字。”
原来是为了这事,郭喜安其实之前也想过送向佑向泽去念书,可十里八乡,就只有李家村有个私塾,就是刚刚赵里正说的李秀才开的那个。
这李秀才,今年也有五十岁了,读了一辈子的书,到现在也只考上个秀才,大抵是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再折腾了,便在家乡开了家私塾,教授附近村庄的儿童一些启蒙课,收些束脩度日。
郭喜安倒也不是看不起他,毕竟虽然只是秀才,但在这穷乡僻壤,能考上秀才的也是凤毛麟角,这李秀才,在他们这十里八乡,也是十分受人尊敬的读书人了。
郭喜安心有顾虑的是,这李家村距离他们村子可不算近,比去镇上还远一些,这么远的路程,要让向佑向泽这么小的孩子每日走读,她可不放心,也不忍心。
赵里正见郭喜安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束脩费用的问题,连忙补充道:“这李秀才要的束脩也不高,一个月一个学子就是五斤粮面加五十个铜板,向佑向泽加起来也就十斤粮食和一百文钱。”
“这一百文看起来多,实际上已经是相当便宜的了,那镇上的巨鹿书院,一个月的束脩可就要半两银子呢。”
仿佛怕郭喜安妇人之见心疼钱财,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赵里正语重心长的又劝:“这读书可是天大的好事,日后会识文算数,指不定还能到镇上找到一份账房先生的工作,可比一辈子种庄稼轻松多了。”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这是关系孩子们将来一生的大事,这做父母的,怎么也得为孩子们好好打算才是。”
赵里正这么一番苦口婆心,是真的为两个孩子考虑的,郭喜安很是感激,连忙开口道:“里正叔你说的是,我也有要送两个孩子去读书的打算,只是那李家村实在是太远了,就是坐牛车也要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要是步行的话,就得更长时间了,向佑向泽他们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我实在是担心”
见她是担心这个,赵里正放下心来,“这我早就帮你想过了,我知道你现在每天要去镇上卖东西,没有时间接送孩子,可你姐姐现在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吗?她可以接送啊。”
郭喜安担心的不是接不接送的问题,而是不舍得孩子们这么吃苦。
她还是对里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叔,其实我是想把两个孩子送到巨鹿书院去读书的,我现在每天早上要去镇上出摊,晚上才回来,这刚好和孩子们上下学的时间能对上,也能照顾到他们,可比去李家村方便多了。”
赵里正大吃一惊,巨鹿书院当然是好,可以说是整个桥连镇所属区最好的学院了,老程家的程知文便是在李秀才那里启了蒙后,转入巨鹿书院的。
可这巨鹿书院虽好,这收费也是高得吓人啊,他刚刚就说过了,巨鹿书院一个月就是半两银子的束脩,若她要把两个孩子都送进去,那一个月就要花上一两银子,这还不算孩子们入学后的书墨课本费用。
这她能负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