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方斯宇老师。”
夏茯在第二次课程结束后逮住了方斯宇。
“逮住”
两个字很适合形容青年的状态,他从不拖堂到点就走,除了零星回答几个问题,在课程群内存在感基本为零,看起来实在不适应和人直接接触。
听到夏茯呼喊后,他后背直接绷成了一块铁板,停在原地起码做了两秒心理建设,才僵硬地转过身,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有什么事么?夏茯同学。”
他周身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被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无言注视时,不能怪方景澄不想亲近他,夏茯觉得自己搭话都得带点厚脸皮,她灿烂地笑着,以轻快的声音发问:“你现在方便么?还记得我上次说要请
你喝奶茶么?”
“是有这回事,你太客气了。”
青年搭在公文包上的手指神经质地收缩,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傲慢的精英在努力压制不耐,又像怕生的小动物正准备起跑。
夏茯猜是后面那个,难怪周老师要说他“乖巧”
,她搬出最经典的我是你家大人熟人的说法,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景澄和周老师都说你咖啡因不耐受,所以我买了黑糖牛奶,没有加茶叶,晚上也可以喝。你吃过晚饭了么?我还带了点配茶的甜点,是景澄亲手做的。”
难怪方景澄要主动烤苹果派,一点突发事件胜过万千铺垫。
此话一出,方斯宇便掀起了眼皮,“景澄做的?”
他望向她背后的青年,就像在观察一尊复活的兵马俑,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方景澄被盯得耳根发红,他炸开一头银毛,拔高声音解释说:
“对啊,我做的,怎了么,不想吃男人做的点心么?”
“不,只是有点吃惊深刻……我们去鸿远楼后面聊聊吧,我记得那里有个小花园。”
方斯宇轻轻叹了口气,落座后表情已经由最初的警觉变成了担忧:
“你……哪里遇到困难了么?”
这个阴险的混蛋怎么在夏茯面前提这种问题?没事就不能找自己的哥哥了么?他又不是凡事靠大哥的软蛋。
方景澄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了,他别开脸不去看方斯宇的表情,用手压住大腿,深深吸气,死死咬住那句险些脱口的“少瞧不起人了”
,嘟哝说:
“没有,我最近过得很好,只是难得兄弟见面关心下大哥罢了。”
青年浑身紧绷、皮肤发烫,并不比社交焦虑的方斯宇放松多少,可当他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抚摸女友手背,偷偷观察她的表情时,情况悄然发生了转变,变得柔软、平静,甚至藏了点羞涩的甜蜜。
“而且我还没有跟你正式介绍过吧,这是我女朋友夏茯,我们打算下学期一起回家实习。”
这很不像方景澄。
原来他总是很急于反驳他说的一切,可现在他似乎多了些底气,即便迫切地想要离开自己,也能从女孩温柔的爱情中汲取巩固自我的力量。
他如此太依赖那姑娘了,仿佛他是她的孩子,其实让方斯宇觉得有点恶心。
明明小时候的方景澄还没有那么讨厌,他不过是个喧杂又爱撒娇的小男孩,和人相处的方式非常粗糙,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恋爱的样子会这么恶心。
坏男人让女人伤心。
因为家里有一位悲伤的母亲,他在很小的时候深刻理解了这点。
然而他无法像母亲证明自己已经独立,劝服她放弃失败的婚姻,连好孩子都称不上,所以更别提什么好男人了,他无趣又病弱的,无法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所以最好不要伸手触碰那些美好的灵魂。
学会忍耐,管好自己的事,履行儿子、哥哥的责任,不惹人心烦的生活已经是他最大的价值
。
为什么一定要因为孤独就拉上一个无辜的女孩呢?
“啊,哥哥你好,我是夏茯。”
方斯宇看着夏茯带着浑然不觉的笑容,向自己问好。缓和兄弟关系的事突然加进了自己,她似乎也不习惯这种隆准的介绍,白净的脸蛋有点发红。
“我知道,周阿姨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