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菜呢?”
“炒肉片。”
方野把老杨赶去客厅看电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弄完了这三菜一汤。
“今天你退休金到账了?这么大方请我吃饭。”
虽然平时老杨在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懒散的德行,但今天方野觉得不太对劲,老家伙话少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活像大病初愈,一块排骨来来回回夹了三次才喂进嘴里。
“我平时也没亏待你吧……说的我跟别有用心一样。”
“有心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吧!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地,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不敏感早让你骗得团团转了,给我有点自知之明吧!”
老杨想笑,却笑得有些勉强,就像是大脑发出的指令身体无法快速做出回应。
方野低头吃饭,实在糟心去看他这病殃殃的模样。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方野吃完饭,放下碗筷,才终于顶着胃里没消化的心慌,抱着胳膊低声开口。
“别的我不多问,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事,我尽量做,不食言。”
老杨吃完饭,转身接了杯白开水,喝完之后,才扶着椅子慢吞吞地移到沙发里,往日里欠揍的笑脸完全被厚重的无奈和歉意覆盖,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承认我之前耍心眼儿了,但我实在没有称心的人能够托付了。”
“我有一个儿子……”
“我靠!你居然有儿子?”
方野隔三差五就被骗来吃饭,居然一次都没碰上过,他儿子难道是鬼变的吗?
老杨拿着个枕头放在沙发一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躺下:
“啊,有一个,以前在孤儿院里领养的,不过现在已经17岁了,正在三中读高二,就是成绩不太理想……”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得了空,能稍微照应一下他,生活方面不用担心,我给他留下的钱足够支撑他上完大学,就是他这个人有点轴,又死心眼儿,我怕他哪天突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
窗外浓浓的幕色蔓延进屋,大厅里漆黑如墨,老杨絮絮叨叨的叮嘱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淡下声来。
方野坐在沙发边,一靠到天明,老杨依旧保持着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迭放在胸前的睡姿,可惜的是,没人再能把他叫醒。
“真是够无情的,你这一睡倒是解脱了,留给我一堆烂摊子。”
“昨天哆哆嗦嗦说了那么多,怎么没把自己的后事也交待一下呢!”
“连你儿子的最后一眼都不见,这要让他知道了,不揍我都不可能。”
“还是说你笃定他打不过我?老狐貍……”
方野此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一位虔诚“念经”
送人往生的僧人,无波无澜。
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两年前曾经经历过,而复杂程度,只高不低。
方野把昨晚剩下的饭菜收拾收拾放锅里热热直接当早饭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