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氛下顾云不想破坏,于是便借着男人的手臂,靠在他肩上,“除夕快乐。”
“……哥哥!走,咱们也放两只烟花玩儿!”
温馨的气氛没一会儿就加进来顾云的另一个男人。
云祁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捆烟花,献宝似的凑到了顾云的面前,顾云抱着胸歪头一瞧,种类还不少,有手持的也有线香花火,能玩儿个痛快。
若是顺利,这一次便是他待在萧憬琛身边最后一个新年了,来年年末,按照约定,云祁年满十八便要回天辰,他,也会跟着离开。
思及此,顾云从萧憬琛的大氅下钻了出来,把自己那件斗篷披上,牵起萧憬琛的手跟着云祁一同去了宽敞的殿外,“来啊!一起玩个火!”
雪地里的新雪被他们踩得咯吱响,顾云抬着手臂奋力招呼顾长亭,“阿爹也来嘛!”
手里的烟花也被一一点着发射到了夜空中,线香花火也似乎将短暂须臾的美好捏在了手里,近得仿若一抓就能抓住,但又十分短暂,须臾一过,便没了踪影,只剩袅袅青烟,散进雪夜里。
顾云和云祁在雪地里追着跑了几圈,萧憬琛看着爱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嘴角也跟着勾起,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早早谋划,让他能回到自己身边,也幸亏有了药罗葛,他才能笑得那么好看……
除夕的第二日便是正旦,大过年的,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玩乐一番,除了依旧尽职尽责在岗的禁军和皇城守卫依旧轮值以外,大家也就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年难得的假期——年节。
前一日闹得有些累,正旦便睡到晌午才醒,太子和太子妃去跟帝后和淑妃拜了年,便溜出宫去了长街玩儿。
长街在年节这段时间里热闹非常,各类小摊贩也出来赚个喜气,糖画糖人糖葫芦自不用说,还有戏班子演出以及手艺人做的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皮影戏,仿佛所有新鲜的玩意全都涌入了繁华的都城。
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些玩意儿,只是过年的时候就尤其觉得有趣,人也多,凑热闹嘛。
顾云被萧憬琛和云祁护在中间,裹着厚厚的狐裘,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有些挪不动,偏偏出门时萧憬琛还给他放了一个手炉在手里捧着,于是乎他就只能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慢慢走,时不时在人群中张望一下各处热闹。
云祁不断地跟顾云讲着草原的年俗和趣事,逗得顾云哈哈笑,不时搭上几句话,两人言语中不断流露出一方对于许久未归的故土的思念,和另一方对不同民俗的向往。
萧憬琛听得入神,心里又开始活络起来,若是……若是阿云不走的话……
怎么才能让他不再想要离开呢……光是孩子是不是还不太够啊……
他这么陷入思考,便没有注意身后奔过来的的身影——
两个抓着糖葫芦的小孩一前一后地追赶着,靠近他们三人时还差点撞上萧憬琛,被顾云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开来,前面那个小男孩一个没稳住左脚跘右脚啪叽一下摔倒在地,追在后面的小女孩跑到跟前便撑着膝盖哈哈哈地嘲笑了起来,“哈哈哈,叫你不要乱跑吧,怎么,自己摔自己啦~”
小男孩儿气得脸都红了,鼓着腮帮子:“阿姊!”
云祁帮忙把小男孩儿扶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他摔脏的裤脚,“摔就摔了,爬起来就成,跟你阿姊去吧。”
“谢谢哥哥~”
“嗯~真乖!去吧去吧~”
两个小孩儿拿着糖葫芦渐行渐远,萧憬琛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顾云以为他想吃糖葫芦了,便买了三支,一人一份,“喏,萧……哥哥,这是你的,别老望着人家小孩儿的看啊。”
萧憬琛微笑着接过来一口咬掉最上面那颗裹着糖衣的山楂,酸甜味在嘴里炸开,好吃的不得了,“谢谢阿云。”
太子知道怎么加砝码留下他的宝贝了……并且跃跃欲试。
:肃纪帝薨逝
正旦之后半个月又是上元节,上元节去逛完灯会,算是彻底过完年了,春意也就日渐浓郁起来,冒着残存的寒意,河岸的柳梢悄悄吐出新芽。
借着料峭春寒,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也随之传到了肃纪帝耳中。
肃纪帝缠绵病榻已久,听到这个消息时,病态的脸上也挤出了笑意来,拉着皇后的手,声音沙哑中又带着宽慰,“甚好……甚好啊……”
为了不将太子妃婚前有孕的秘密败露,东宫便对外宣称为婚后才有的身孕,也就少说了一个月。好在自从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后,如无必要,太子妃便只待在东宫,真实的孕期也就顺利瞒了下来。
……
上一世的肃纪帝是在四年后离世的,但这一世仿佛被提前按下了加速键,新春后不过三个月,这位帝王的脸色便迅速灰败药石无用了,巍峨的宫城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陷入了一种即将与圣人离别的悲戚氛围。
和风轻拂,夹杂着些微雨丝,自二十四骨的油纸伞缘轻轻溅起,溅在了脸上,湿了岁月年华。
萧憬琛在总管刘全福的带领下来到了肃纪帝所在的长生殿,进门就是浓重的药气,苦涩的味道自鼻尖蔓延到了肺腑,四周的帘子明明是拉起的,却怎么也亮堂不起来,十分凝重。
萧憬琛垂着眼帘,心知他的父君即将不久于世了。
他跟着刘全福走到屏风前。
“陛下,太子到了。”
肃纪帝在皇后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温温和和地看着自己相伴一生的皇后,“你去吧,我跟琛儿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