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点头:“嗯,割完了给牛场送过去。”
杜团长还挺意外的,毕竟陈营长的表妹看着细白嫩肉的,哪像个干活的,一旁的康连长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温南,中午他媳妇一回来就在家里叨叨,说陈营长的表妹又笨又蠢,割个草都不会,都是赵小麦帮她割草,陈营长帮她送草,她那哪是干活,分明是玩去了,说完还不停的揉揉手指头,最后被她娘骂了一顿才闭嘴。
康连长也是第一次见温南,的确和他媳妇说的一样,皮肤白,长的也漂亮,打眼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
不过那也是陈营长家的事,人家再咋样也轮到他们这些外人说道。
没一会赵营长和几个人也过来了,他们一道往部队的方向走,温南和赵小麦去割草,到地方的时候,温南见林美珍已经割了半框子草了,她也看见了温南,起身时手伸在身后捶了捶酸疼的后腰,愤恨的瞪了一眼温南。
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被婆婆骂了几句,林美珍就一肚子火。
都怪她肚子不争气,要是能给老康家生个大胖小子,她婆婆对她肯定不是现在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动不动就骂她几句。
温南没搭理她,放下框子开始割草。
有了上午的经验,下午割草要顺手一些,只是手上的泡磨的有点疼。
黄昏日暮时,赵小麦又跑过来了,走到温南身边割草,速度特别快,刷刷刷的就把她甩了一大截。
温南:……
她还觉着自己已经上手了呢,跟小麦一比,差的不是丁点半点。
一会的功夫,温南的草垛子摞了两大摞,已经超了林美珍,林美珍气的脸色铁青,骂赵小麦:“你真是个贱骨头!”
赵小麦没说话,也已经习惯了林美珍的辱骂。
温南走到赵小麦旁边,抬头看向林美珍,冷笑:“那你是什么?黑心贼手?”
林美珍气的一噎,还没回嘴呢,又被温南的话堵回去:“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林美珍就觉得手指头疼,说又说不过温南,骂又骂不过,要是把她惹急了,这小狐貍精再给陈营长告个状,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她,最后气的扭过头使劲割草,那股子狠劲就像在割温南的脑袋。
温南继续说:“小麦不是在帮我,是在给她自己挣工分,不管我每天有多少工分,都会分给小麦一半,你要是眼红就直说,再让我听见你骂人,我就去妇女主任那举报你欺负女同志!还要去团里向领导举报康连长的媳妇辱骂女性同胞!”
温南长这么大,吃了不少苦,看了不少脸色,也学会了不少弯弯绕绕的心思,最清楚打蛇要打七寸,对付别人就要戳到对方的软肋。
林美珍在意连长媳妇的身份,肚子不争气又生不出孩子,本来在家里就过得不如意,要是再因为她闹出点事连累到康连长,她婆婆肯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林美珍唰的一下挺直腰板死死瞪着温南。
这事在家属区屁事都不算,谁家不吵不闹?大家都习惯了,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但要是闹到妇女主任和团部领导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领导们做做样子也会找她家老康问问话,她在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要是温南真举报了她,她日子就更难过了。
温南对赵小麦说:“她说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赵小麦感激的看向温南,割了一把草放在地上,小声说:“温南,谢谢你。”
温南抿唇笑:“没事。”
暮色将至。
地下的潮气浮上来,驱散了白日里的热气,赵小麦割完草回去送猪笼草去了,温南把镰刀放在地上,抱了一大堆草放到篓框里,正准备背上框子送草,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然后一抬头的功夫,身后的框子就被男人拎走了。
陈叙又给框子里塞了一大摞草,对温南说:“你在这等我,我等会就来。”
男人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都是汗,军装领子和后背又濡湿了一大片,他塞满草拎着框子就走了,速度很快,温南要想追上他,得跑着过去,她看了眼走远的身影,拿着镰刀继续割草,在陈叙回来之前,能割多少是多少。
陈叙脚程很快,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
他把剩下的青草装到篓框里,对温南说:“你先回去,我送完草就回家属区。”
温南小跑着跟在陈叙身后,看着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姿,笑弯了眼睛:“哥,谢谢你。”
陈叙抬肩膀擦了下眼皮上的汗珠,回头看了眼温南,扯唇笑了下:“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哥,不用跟我客气。”
走到岔路口时,陈叙往牛场的方向走,温南往石桥那边去,天麻麻黑,家属区的小院都亮起了暖黄的灯泡,她回到家,看见厨房里下面条的陈奶奶,甜甜的叫了一声:“姨奶,我回来了。”
陈奶奶从窗户那探了下脑袋:“饭就好了,洗洗脸开饭了。”
又问:“你哥呢?”
温南道:“帮我给牛场送草去了,一会就回来。”
话刚说完没一会陈叙就回来了,温南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从牛场到这里也有好长一段路呢,陈奶奶也听见脚步声了,把擀好的面条扔到锅里,朝厨房外面喊了一嗓子:“小叙,洗洗脸开饭了。”
陈叙应了一声:“知道了。”
温南就站在井边,双手抓着压井的铁杆子嘿咻嘿咻的压了半盆水:“哥,洗脸水我帮你压好了。”
说完又给自己盆里压了半盆水。
陈叙蹲下身洗了把脸,顺带又洗了个头,他起身拿毛巾时,看见温南蹲在他旁边,一边洗手一边呼呼的吹手心的水泡,吹完这边手又吹另一只手心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