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则关了院门,潜心整理父亲书稿,看这下雨的架势,良田危矣,早一日把书稿编写好,就能早一日用得上。
她不想让父亲的书稿尘封,心血付之东流。
派来的人自然又是讪讪而回,还好范氏刚起的火气再次被大爷压下,
终得一处宁静。
雨绵绵下了几日,没停过,与屋角的滴漏混杂在一起,催得江若汐片刻不敢放松。
雨下个不停,潮湿淅沥沥而闷热,钟行简的伤反反复受难以愈合,烧得浑浑噩噩,直到三日后才算清醒过来,穿好衣衫沿抄手游廊出门。
刚绕过假山,一道灵韵的身影毫无防备跌入眼底,
江若汐今日穿了件莲粉色长衫,白融脂腻的一张小脸,长眉微弯,笑颜半开,似逃出藕池的荷花仙子,
她蹲在那,半搂着馨姐儿,剪断她腕上的五色绳,
“端午后的第一场雨,把五色绳扔进河里,会带走霉运和疾病。”
这方小池与外境通连,是名副其实的河道。
五色绳被雨水打湿,在池子里打了个转,顺流而下,消失在视线里,
这时,江若汐才抬起头,瞥见钟行简时,她浑身的生气和灿笑似一同绑在五色绳上飘走了。
江若汐缓缓站起,面对面遥相望,却也没什么话可说,
只干巴巴站在那。
几日不见,钟行简过分清瘦,可除此之外,他仍脊背挺直如雪山之巅的青松,长身玉立,看不出丝毫受伤的迹象。
实在没什么可说。
江若汐轻轻福身,像极了半生不熟的人之间,遥远地打了声招呼。
牵上馨姐儿的手,江若汐朝后院走,石子和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晴日里是景致绝佳,到了雨季,深深浅浅积了许多水,
江若汐提着裙摆,脚尖专挑一处处不算平坦的凸石落脚,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水坑,
还要分出神,教馨姐儿不要湿了鞋袜衣袍。
回府后江若汐就给馨姐儿讲过五色绳的典故,可那时馨姐儿正欢喜得紧,不想把绳剪了扔掉,
孩子心性喜变,这日又愿意了,幸而这端午后的第一场雨大大小小下着,没停过。
正艰难走着,江若汐的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还没等她反应,脚底一空,被钟行简抱在了怀里,
跟在身后的许立见状,抱起馨姐儿先走一步,只留夫妻二人。
“世子,请让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粉白的脸颊,蕴着一层薄薄的怒。
见钟行简无动于衷,又拿话刺他,“世子,这样不合规矩。”
钟行简脚步不停,垂眸看她,眼底沉浮里,倒显出几分笑意,
“又拿规矩搪塞我?你是在怪我往日拿规矩箍着你?”
别别扭扭的,钟行简倒觉得甘之如饴,相对于冰冷的客套,江若汐就算打他骂他和他闹别扭,都十分受用。
“没有。”
江若汐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