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弗兰,这是你么?’精灵王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可怜兮兮的。’
‘啊,没错,这的确是我。’弗兰德大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了精灵王的话。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眼看见曾经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难以描摹的情感冲击着他的心。虽然已经立誓过要忘却过往,但是曾经鲜明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这个应该是我被杀之前的情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嗯?’美貌的青年眨了眨眼睛。
忽然有人惊呼出声,“不对,这不是帕里斯大人!这件祭礼的长袍只有风狼大人才有,他,他是……风狼大人?”
周围的哗然更甚,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中的影像之上。
夏拉蒙心头一惊,剑势略微一缓,露出一个空挡,萨沙借此时机飞速冲过夏拉蒙的身边,长剑挥出,直直地瞄准法杖上的宝石。他气喘吁吁,原本英俊的五官因为巨大的恐惧被扭曲成近乎恶鬼般狰狞的形状。
兵器的寒气扑面而来,弗兰德猛然回神,瞬发的风壁条件反射地发出,借助着体内尚未完全散去的灵魂石的力量,帕里斯的尸体连带着那支金色的法杖同样被纳入守护的范围。
长剑凌厉的攻势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隔,剧烈的震动让弗兰德的身体微微一晃,萨沙也因为反作用力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又重新举起长剑,他的神情仓皇而疯狂。
弗兰德默默凝视着自己曾经的恋人,手指忍不住握紧了掌心的法杖,目光复杂得难以名状,梦魇般的记忆席卷而来,左胸的位置隐隐作痛。
在他的前方,肃立在半空中的法师的影像微微垂下了双眸,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疲倦,纤长的手指无声地划过法杖的顶端,而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小弗兰,现在可不是难受的时候。’美貌的青年再次站直了身体,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至少要先解决掉碍事的家伙。’血液中的魔力加速流淌起来,金色的力量顺着经络,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
此时,夏拉蒙也大步地赶了过来,与弗兰德并肩而立。他长剑半抬,指向萨沙,身体微侧,肩膀稍向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挡在弗兰德和萨沙之间。黑色的铠甲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迹,冰冷而坚硬的触感却让弗兰德感到安心。
画面之上,长剑的冷光刺穿了法师的心脏。周围忽然传来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期间夹杂着法师惯用的“伊拉瑞在上”
的尖叫和剑士们难以置信的怒吼。
身边夏拉蒙的身体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脑海中精灵王蓦然收起嘴角的弧度,神情冷峻。
弗兰德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战场上特有的,夹杂着硝烟味儿和血腥味儿的空气。真实而鲜活,并不是皇宫里常年不变的甜腻的熏香。他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瞳孔里不再有一丝软弱,如同冷夜中的寒星般熠熠生辉。
在一片质问和议论声中,萨沙面如土色,但是他却忽然像是放开了什么一般,瞬间地收回了脸上惊慌的神情,换上了一副愤怒的表情。“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他用手指着弗兰德,厉声喝问,“造出这种幻觉来血口喷人!”
愤怒的神色忽而变得转为沉痛的悲伤,萨沙声音低沉,“风狼是我的挚友,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都请不要叨扰他灵魂的安眠。”
长剑向上举起,猛然自上而下地劈下,劲风扬起地面的沙尘,昭示出剑的主人坚定不移的情绪。
原本震惊的目光化为怀疑,其中甚至有一部分转为了然和理解。与此同时,弗兰德也成为了人群目光的中心。
萨沙从来都有吟游诗人的天赋,这一点弗兰德很早之前就知道。
但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没有魔法能够制造幻象。”
弗兰德手持用灵魂力量实体化成的红色法杖,缓步走出。他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或者争辩的成分,平静而温和,一如曾经的风狼,“安培公爵,您和风狼,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么?”
柔和的声线里多了一丝颤抖,红色的长发如同燃尽的火焰,无声地在风中浮动,黑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难以压抑的哀伤和期待,浓烈得化不开。
似曾相识的语气,似曾相识的神情。萨沙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握紧剑柄,指尖微不可察地微微颤动。